“脸上尚有笑容。”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瞳的眼里精光四射，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声音低沉，“只要他没回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按计划，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先别动，”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离开了背心那只手，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我给你找药。”。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秋水？是秋水的声音……她、她不是该在临安吗，怎么到了这里？！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旋霍展白站在梅树下，眼观鼻，鼻观心，手里的墨魂剑凝如江海清光。他默默回想着当日冷杉林中那一场激斗，想着最后一刹刺入自己肋下的一剑是如何发出，将当日的凶险至极的那一幕慢慢回放。。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然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她……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

    “薛紫夜眉梢一挑，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薛紫夜勉强对着他笑了笑，心下却不禁忧虑——“沐春风”之术本是极耗内力的，怎生经得起这样频繁的运用？何况妙风寒毒痼疾犹存，每日也需要运功化解，如果为给自己续命而耗尽了真力，又怎能压住体内寒毒？。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说，瞳派了你们来，究竟有什么计划？”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剑锋缓缓划落，贴着主血脉剖开，“——不说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七剑沉默下来，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

    已经二十多天了，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八年来，她从未去找过师傅，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能顺利找到。。

    “风雪如刀，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忽然间眼前一黑。。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神采，充斥了血红色的雾，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哑声：“妙水？”！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从六岁的那件事后，他被关入了这个没有光的黑房子，嵌在墙壁上的铁链锁住手脚，整整过了七年。听着外面的风声和笑语，一贯沉默的孩子忽然间爆发了，忽地横手一扫，所有器皿“丁零当啷”碎了一地。。

    “那些……那些都是什么？黑暗的房间……被铁链锁着的双手……黑夜里那双清澈的双眸，静静凝视着他。血和火燃烧的夜里，两个人的背影，瞬间消失在冰面上。。

    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那里，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脚印旁，滴滴鲜血触目惊心。

    他微微一惊：竟是妙空？

    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似是极疲倦，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

    “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停在了半空。。

    薛紫夜并不答应，只是吩咐绿儿离去。！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