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死了……教王死了……五明子也死了……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终于都死了。这个大光明宫,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可在这个时候,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
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望着外面的夜色。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烈烈燃烧的房子。。
不远处,是夏之园。!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谷主,你干吗把轿子让给他坐?难道要自己走回去吗?”她尚自发怔,旁边的绿儿却是不忿,嘟囔着踢起了一大片雪,“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啊,手里只拿了一面回天令,却连续来了八年,还老欠诊金……谷主你怎么还送不走这个瘟神?”。
是要挟,还是交换?。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她惊骇地看着:就算是到了这样的境地,还有这样强烈的下意识反击?这个人……是不是接受过某种极严酷的训练,才养成了这样即便是失去神志,也要格杀一切靠近身边之人的习惯?。
旋“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长长叹了口气,他转身望着窗内,廖青染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萦绕的醍醐香中,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恢复了平日的清丽脱俗。!
他觉得自己的心忽然漏跳了几拍,然后立刻心虚地低下头,想知道那个习惯耍弄他的女人是否在装睡——然而她睡得那样安静,脸上还带着未退的酒晕。!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这个女人在骗他!!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
一路上来,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
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
“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怒斥:“跟你说过,要做掉那个女人!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留到现在,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
说到这里,他侧头,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瞳,配合我。”。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为她打着伞,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厉声尖叫起来,“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你这个疯子!”……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紫夜,我将不日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
“对了,绿儿,跟你说过的事,别忘了!”在跳上马车前,薛紫夜回头吩咐,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低喝一声,长鞭一击,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
““这是金杖的伤!”她蓦然认了出来,“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她……一早就全布置好了?她想做什么?!
“还是,只是因为,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
“她醒转,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张了张口,想劝说那个人不要白费力,然而毒性侵蚀得她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仿佛觉察到怀里的人醒转,马背上的男子霍然低下头望着她,急切地说:“薛谷主,你好一些了吗?”。
“哧啦——”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
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