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动手了。”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低头望着瞳的足尖,“明日一早,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只有明力随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妙风也还没有回来。”
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
一轮交击过后,被那样狂烈的内息所逼,鼎剑阁的剑客齐齐向外退了一步。。
妙风只觉手上托着的人陡然一震,仿佛一阵大力从薛紫夜腰畔发出,震得他站立不稳,抱着她扑倒在雪中。同一瞬间,飞翩发出一声惨呼,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力量迎面击中,身形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落地时已然没了生气。。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个大光明宫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深不可测,从瞳到妙风无不如此——这个五明子之一的妙水使如此拉拢自己,到底包藏了什么样的心思?!
瞬间,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吊上了高空!
妙风大惊,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再度以“沐春风”之术将内息透入。
大光明宫里的每个人,可都不简单啊。。
然而,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
““别理他!”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脱口怒斥,“我们武功已废,救回去也是——”!
妙水怔了一下,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她掩口笑了起来,转身向妙风:“哎呀,妙风使,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吗?这一下,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
旋“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他用剑拄着地,踉跄着走过去,弯腰在雪地里摸索,终于抓住了那颗龙血珠。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不只是雪花,还有很多细细的光芒在流转,仿佛有什么残像不断涌出,纷乱地遮挡在眼前——这、这是什么?是瞳术的残留作用吗?!
“谁?”霍展白眉梢一挑,墨魂剑跃出了剑鞘。!
同一刹那,教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闪电般迅捷地出手,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
““没事。”她摇摇手,打断了贴身侍女的唠叨,“安步当车回去吧。”!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雪怀……”薛紫夜喃喃叹息,揭开了大氅一角,看了看那张冰冷的脸,“我们回家了。”。
然而就在那一掌之后,教王却往后退出了一丈之多,最终踉跄地跌入了玉座,喷出一口血来。。
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妙风!”她脱口惊呼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扳住了他的肩头,“让我看看!”。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道:“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
“雪怀?”她低低叫了一声,生怕惊破了这个梦境,蹑手蹑脚地靠近湖面。。
“她走到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身侧,弯腰抬起他的下颌。对方脸上在流血,沾了一片白玉的碎片——她的脸色霍地变了,捏紧了那片碎片。这个人……好像哪里看上去有些不寻常。!
“嗯……”趴在案上睡的人动了动,嘀咕了一句,将身子蜷起。。
霍展白来不及多想,一把抓起墨魂剑,瞬地推开窗追了出去。。
““谷主。”她忍不住站住脚。。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
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拿起茶盏:“如此,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
“多谢教王。”妙风眼里透出了欣喜,深深俯首。。
风从车外吹进来,他微微咳嗽,感觉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分分裂开。。
““那件事情,已经做完了吗?”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喃喃道,“你上次说,这次如果成功,那么所有一切,都会结束了。”。
“瞳的肩背蓦然一震,血珠从伤口瞬地滴落。。
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似乎是雪亮的闪电,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
“脑后金针,隐隐作痛。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宁静地望着他……明介。明介。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远远近近,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火。血。奔逃。灭顶而来的黑暗…………”
“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忽然间,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雪儿,怎么了?”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你飞哪儿去啦?”。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