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好吧，女医者，我佩服你——可是，即便你不杀，妙风使的命我却是非要不可！”妙水站起身，重新提起了沥血剑，走下玉座来，杀气凛冽。

    “你们谷主呢？”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急问。。

    “你……非要逼我至此吗？”最终，他还是说出话来了，“为什么还要来？”。

    ““都处理完了……”妙空望向了东南方，喃喃道，“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话音未落，整幢巍峨的大殿就发出了可怕的咔咔声，梁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倾斜，巨大的屋架挤压着碎裂开来，轰然落下！。

    “明介，你从哪里来？”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语音低沉温柔。！

    “那我先去准备一下。”他点点头，转身。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这个号称极乐天国的绝顶乐园里，充溢着浓浓的血腥味。落回玉座上的仙风道骨的教王，肩膀和右肋上已然见了血，正剧烈地喘息，看着一地的残骸。。

    “滚！等看清楚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他的眼睛，根本是不能看的！。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那是善蜜王姐？那个妖娆毒辣的女人，怎么会是善蜜王姐！。

    旋迎娶青楼女子，本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这个胡商却是肆无忌惮地张扬，应该是对柳非非宠爱已极。老鸨不知道收了多少银子，终于放开了这棵摇钱树，一路干哭着将蒙着红盖头的花魁扶了出来。。

    ““教王……”有些犹豫的，她开口欲言。！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他紧抿着唇，没有回答，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真是大好天气啊！”。

    “你……”徐重华厉声道，面色狰狞如鬼。！

    他看得出神。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小夜之于他，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明亮，温柔，关怀，温暖……黑白分明，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他在说什么？瞳公子？。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他喘息着拿起了那面白玉面具，颤抖着盖上了自己的脸——冰冷的玉压着他的肌肤，躲藏在面具之下，他全身的颤抖终于慢慢平息。！

    然后，九这样转过身，离去，不曾再回头。。

    “妙水！”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撕心裂肺地大呼，“妙水！”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却什么也无法抓住。。

    “瞳霍然抬起头来，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

    她讷讷点头，忽然间有一种打破梦境的失落。……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她想用金针封住他的穴道，然而手剧烈地颤抖，已然连拿针都无法做到。。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第一柄，莫问。”他长声冷笑，将莫问剑掷向屋顶，嚓的一声钉在了横梁上。……”

    “他只勉强知道了一些零碎的情况：比如她来到药师谷之前，曾在一个叫摩迦的村子里生活过；比如那个冰下的人，是在和她一起离开时死去的……然而，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她的离开、他的死去，她却没有提过。。

    黑沉沉的牢狱里忽然透入了风。沉重的铁门无声无息地打开，将外面的一丝雪光投射进来，旁边笼子里的獒犬忽然厉声狂叫起来。。

    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震得她无法说话——！

    “霍展白，你又输了。”然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