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好。”薛紫夜抚摩着咽喉上的割伤,轻声道。她有些敬畏地看着妙风手上的剑——因为注满了内息,这把普通的青钢剑上涌动着红色的光,仿佛火焰一路燃烧。那是烈烈的地狱之火。
坐在最黑的角落,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那一刹那,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手指颤抖,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
是,是谁的声音?。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薛紫夜冷笑:还是凶相毕露了吗?魔教做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毕竟那一夜,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
然而,手指触摸到的,却是一颗长满络腮胡子的男子头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教王瞬地抬头,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失声惊叫:“你……不是波斯人?”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
然而,曾经一度,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
““咦……”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懵懂地出来,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眼里充满了惊奇。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一反平时的暴躁,走上去伸出手,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
“为什么还要来?”瞳松开了紧握的手,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松开了手,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为什么还要来……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
旋廖青染转过身,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她……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谷主,他快死了!”绿儿惊叫了一声,望着他后背那个对穿的洞。!
“可算是回来了呀,”妙水掩口笑了起来,美目流转,“教王等你多时了。”
“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
“展白!”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展白,别走!”。
““哦?那妙风使没有受伤吧。”妙水斜眼看了他一下,意味深长地点头,“难怪这几日我点数了好几次,修罗场所有杀手里,独独缺了八骏和十二银翼。”。
“可是……秋之苑那边的病人……”绿儿皱了皱眉,有些不放心。。
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太好了!”!
“看到了吗?这就是瞳!”。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在薛谷主抵达大光明宫之前,我要随时随地确认你的安全。”他将枕头送回来,微微躬身。。
“为她打着伞,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
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宁静而温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
“怎么了?”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其实,我倒不想去江南,”薛紫夜望着北方,梦呓一样喃喃,“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听雪怀说,那里是冰的大海,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就像做梦一样。”……
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
十二月的漠河水,寒冷得足以致命。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空荡荡的十二阙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
药师谷口,巨石嶙峋成阵。!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
金盘上那一枚金针闪着幽幽的光——她已然解开了他被封住的一部分记忆。然而,在他的身体没有恢复之前,还不能贸然地将三枚金针一下子全部拔出,否则明介可能因为承受不住那样的冲击而彻底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