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一夜的急奔后,他们已然穿过了克孜勒荒原,前方的雪地里渐渐显露出了车辙和人行走过的迹象——他知道,再往前走去便能到达乌里雅苏台,在那里可以找到歇脚的地方,也可以找到喂马的草料。。
“八剑都是生死兄弟,被招至鼎剑阁后一起联手做了不少大事,为维持中原武林秩序、对抗西方魔教的入侵立下了汗马功劳。但自从徐重华被诛后,八大名剑便只剩了七人,气势也从此寥落下去。!”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那一道伤口位于头颅左侧,深可见骨,血染红了一头长发。!
“谷主!谷主!”绿儿跑得快要断气,撑着膝盖喘息,结结巴巴说,“大、大事不好了……谷口、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说要见您……”
妙风猛然一震,肩背微微发抖,却终不敢抬头。
她笑了笑,望着那个发出邀请的人:“不等穿过那片雪原,我就会因为寒冷死去。”。
“其实,我倒不想去江南,”薛紫夜望着北方,梦呓一样喃喃,“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听雪怀说,那里是冰的大海,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就像做梦一样。”。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哈……原来是因为这个!”妙水霍然明白过来原因所在,忍不住失声大笑,“愚蠢!教王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真的会因为你救了他,就放了瞳?”。
旋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八骏联手伏击,却都送命于此,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抓紧我,”她紧紧地抓住了薛紫夜的肩,制止对方的反抗,声音冷定,“你听着: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他还来不及验证自己的任督二脉之间是否有异,耳边忽然听到了隐约的破空声!
“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哇哇地大哭。!
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
““还要追吗?”他飞身掠出,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那么,好吧——”。
室内药香馥郁,温暖和煦,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而不同的是,这一次,已然是接近于恳求。!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她看也不看,一反手,五支银针就甩在了他胸口上,登时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那种压迫力,就是从这一双闭着的眼睛里透出的!。
她伏在冰上,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
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宫里——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在地,扬长而去。
然而,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明介!”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明介,”薛紫夜望着他,忽然轻轻道,“对不起。”。
“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一片一片地浮现:雪怀、明介、雅弥姐弟、青染师傅、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干得好。”妙空轻笑一声,飞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然后,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嚓”的一声,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
““我的意思不是要债,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霍展白微怒。……”
““教王闭关失败,走火入魔,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此刻定然元气大伤,”瞳抱着剑,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冷冷道,“狡猾的老狐狸……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