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然而眼睛尚未睁开,便一把将她抱起,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半空中身形一转,落到了另一匹马上。她惊呼未毕,已然重新落地。
“……是吗?”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你是他朋友吗?”
霍展白没有将冻僵了的她放下,而直接往夏之园走去。她推了几次却无法挣脱,便只好安静下来。一路上只有雪花簌簌落到伞上的声音,她在黎明前的夜色里转过头,忽然发现他。
“是……是的。”妙水微微一颤,连忙低头恭谨地行礼,妖娆地对着教王一笑,转身告退。抓起昏迷中的瞳,毫不费力地沿着冰川掠了下去,腰肢柔软如风摆杨柳,转瞬消失。。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四季分明的谷里,一切都很宁静。药房里为霍展白炼制的药已然快要完成,那些年轻的女孩子们都在馥郁的药香中沉睡——没有人知道她们的谷主又一个人来到湖上,对着冰下的人说了半夜的话。。
“闭嘴!”他忽然间低低地叫出声来,再也无法控制地暴起,一把就扼住了薛紫夜的咽喉!!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权势是一头恶虎,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所以,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
果然,那一声惊呼是关键性的提醒,让随后赶到的霍展白和卫风行及时停住了脚步。两人站在门外,警惕地往声音传来处看去,齐齐失声惊呼!。
““……”薛紫夜随后奔到,眼看妙风倒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
旋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好,我带你出去。但是,你要臣服于我,成为我的瞳,凌驾于武林之上,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你答应吗——还是,愿意被歧视、被幽禁、被挖出双眼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就算是拿到了龙血珠,完成了这次的命令,但是回到了大光明宫后,他的日子会好过多少呢?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回到修罗场,和别的杀手一样等待着下一次嗜血的命令。。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侍女们无法,只得重新抬起轿子,离去。!
那是一个三十岁许的素衣女子,头上用紫玉簪挽了一个南方妇人常见的流云髻,容色秀丽,气质高华,身边带了两位侍女,一行人满面风尘,显然也是长途跋涉刚到乌里雅苏台——在外面露面的女人向来少见,一般多半也是江湖人士,奇怪的是这个人身上,却丝毫看不出会武功的痕迹。。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他想追上去,却无法动弹,身体仿佛被钉住了。。
“屋里的孩子被他们两个这一声惊呼吓醒了,哇哇地大哭。。
——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雅弥。”薛紫夜不知所以,茫然道,“他的本名——你不知道吗?”
她狂奔而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
“冒犯了。”妙风微微一躬身,忽然间出手将她连着大氅横抱起来。。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片刻的僵持后,她冷冷地扯过药囊,扔向他。妙风一抬手稳稳接过,对着她一颔首:“冒犯。”!
““小姐,这样行吗?”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有些担忧地低声。……”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