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已然全黑了。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
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令他透不过气。。
“妙风走过去,低首在玉阶前单膝跪下:“参见教王。”!”
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昏迷的人渐渐醒转。。
她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那我看看。”!
雪怀……这个名字,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雅弥微笑:“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说,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
“他知道,那是教王钉在他顶心的金针。!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旋最终,他孤身返回中原,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
“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深深俯身:“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
姐姐死了……教王死了……五明子也死了……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终于都死了。这个大光明宫,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可在这个时候,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然而碎裂的断桥再也经不起受力,在她最后借力的一踏后,桥面再度“咔啦啦”坍塌下去一丈!。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子看下去,只见一队花鼓正走到了楼下,箱笼连绵,声势浩大。一个四十来岁的胡人骑着高头大马,在玲珑花界门口停了下来,褐发碧眼,络腮胡子上满脸的笑意,身后一队家童和小厮抬着彩礼,鞭炮炸得人几乎耳聋。。
“薛谷主吗?”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站起身来。。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小霍,算是老朽拜托你,接了这个担子吧——我儿南宫陌不肖,后继乏人,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脸色憔悴。“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哈。”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样的明介,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然而笑声未落,她毫不迟疑地抬手,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一个小丫头奔了进来,后面引着一个苍老的妇人。。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不……不,她做不到!!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难道,是再也回不去了吗?。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