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不用了,”薛紫夜却微笑起来,推开她的手,“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
他瑟缩着,凝视了这个英俊的男人很久,注意到对方手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宝石戒指。他忽然间隐约想起了这样的戒指在西域代表着什么,啜泣了片刻,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将唇印在那枚宝石上。。
——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下手?!。
“秋水……秋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
“呸。”瞳咬牙冷笑,一口啐向他,“杀了我!”
乐园里一片狼藉,倒毙着十多具尸体,其中有教王身侧的护卫,也有修罗场的精英杀手。显然,双方已经交手多时。在再一次掠过冰川上方时,瞳霍然抬起了头,眼里忽然焕发出刀一样凌厉的光!。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只是短短一瞬,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而在下一个刹那,他出现在两人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暗红色的剑,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刺穿了他的心脏。!
该死的!该死的!他一拳将药枕击得粉碎,眼眸转成了琉璃色——这个女人,其实和教王是一模一样的!他们都妄图改变他的记忆,从而让他俯首帖耳地听命!。
旋“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薛紫夜一步一步朝着那座庄严森然的大殿走去,眼神也逐渐变得凝定而从容。!
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便从未露面过。”
“妖瞳摄魂?!只是一刹那,她心下恍然。!
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她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儿子,还有深爱的丈夫。她想看着孩子长大,想和夫君白头偕老。她是绝不想就这样死去的——所以,她应该感谢上苍让她在小夜死后才遇到他们两人,并没有逼着她去做这样残酷的决定。。
“那件事情,已经做完了吗?”她却不肯让他好好睡去,抬手抚摩着他挺直的眉,喃喃道,“你上次说,这次如果成功,那么所有一切,都会结束了。”!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冲下西天门的时候,他看到门口静静地伫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狂奔而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
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为什么?”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低低发问,“为什么?”。
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
那是、那是……血和火!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是谁,能令枯木再逢春?。
假的……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过是坠入了另一个类似瞳术的幻境里!。
““这个嘛……”薛紫夜捏着酒杯仰起头,望了灰白色的天空一眼,忽地笑弯了腰,伸过手刮了刮他的脸,“因为你这张脸还算赏心悦目呀!谷里都是女人,多无聊啊!”。
“那一场酒究竟喝了多久,霍展白已经记不得了。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风转冷,天转暗,庭里依稀有雪花落下。旁边的炉火还在燃烧,可酒壶里却已无酒。桌面上杯盏狼藉,薛紫夜不知何时已经坐到了他同侧的榻上,正趴在案上熟睡。。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出去。”她低声说,斩钉截铁。……”
“你在天上的灵魂,会保佑我们吧?。
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
用这样一把剑,足以斩杀一切神魔。!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