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平日那般洒脱,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表情霍然转为严厉,“莫非……你是嫌弃她了——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现在又得了这种病,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是不是?”。
妙风点点头:“妙水使慢走。”。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
薛紫夜微微一怔。
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深沉而激烈的无力感,几乎在瞬间将一直以来充满了自信的女医者击倒。。
“短短的刹那,他经历了如此多的颠倒和错乱:恩人变成了仇人,敌手变成了亲人……剧烈的喜怒哀乐怒潮一样一波波汹涌而来。!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旋“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不是。”薛紫夜靠在榻上望着天,“我和母亲被押解,路过了一个叫摩迦的荒僻村寨,后来……”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发现了什么似的侧过头,直直望着霍展白:“怎么,想套我的话?”!
霍展白持剑立于梅树下,落英如雪覆了一身,独自默默冥想,摇了摇头。不,还是不行……就算改用这一招“王者东来”,同样也封不住对手最后那舍身的一剑!
“他默然颔首,眼神变了变:从未露面过——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
“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有些惧怕,低头道,“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这……”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我上不去啊。”。
那样寥寥几行字,看得霜红笑了起来。!
“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出来吧,”妙风将手里的剑插入雪地,缓缓开口,平日一直微笑的脸上慢慢拢上一层杀气,双手交叠压在剑柄上,将长剑一分分插入雪中,“我知道是瞳派你们来的——别让我一个个解决了,一起联手上吧!”。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成为佳话。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更是个情种,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指责她的无情冷漠。她却只是冷笑――!
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妙风?她心里暗自一惊,握紧了滴血的剑。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胡说!”他突然狂怒起来,“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你胡说!”。
十五日,抵达西昆仑山麓。。
““哈哈哈哈!你还问我为什么!”妙水大笑起来,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二十一年前,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你难道忘记了?”。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快走啊!”薛紫夜惊呼起来,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
——不日北归,请温酒相候。白。”。
有谁在叫他……黑暗的尽头,有谁在叫他,宁静而温柔。!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