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哦?”薛紫夜一阵失望,淡淡道,“没回天令的,不见。”
“‘在有生之年,令中原西域不再开战。’”雅弥认真地看着他,将那个约定一字一字重复。。
她……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
““别管我!”她急切地想挣脱对方的手。!”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我看你挨打的功夫倒算是天下第一,”薛紫夜却没心思和他说笑,小心翼翼地探手过来绕到他背后,摸着他肩胛骨下的那一段脊椎,眉头微微蹙起,“这次这里又被伤到了。以后再不小心,瘫了别找我——这不是开玩笑。”!
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
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两个月来,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达成新的平衡。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失惊。。
不行……不行……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
““……”妙水沉默着,转身。!
否则,那些中原武林人士,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
旋“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那个坐在黑暗深处的的青年男子满身伤痕,四肢和咽喉都有铁镣磨过的血痕,似是受了不可想象的折磨,苍白而消瘦,然而却抬起了眼睛扬眉一笑。那一笑之下,整个人仿佛焕发出了夺目的光——那种由内而外的光不仅仅通过双瞳发出,甚至连没有盯着他看的人,都感觉室内光芒为之一亮!。
“紫夜,我将不日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
妙风深深鞠了一躬:“是本教教王大人。”。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有一只手伸过来,在腰间用力一托,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却惊呼着探出手去,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在最后的视线里,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那一瞬间,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
这种欲雪的天气,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猜拳行令的,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想杀了他!。
此夜笛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睛明穴和承泣穴被封,银针刺入两寸深,瞳却在如此剧痛之下一声不吭。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她脱口惊呼,然而声音未出,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其实……”!
““好。”妙火思索了一下,随即问道,“要通知妙水吗?”……”
“。
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
“冒犯了。”妙风叹了口气,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跃上马背,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低声道:“如果能动,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