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霜红怒斥，下意识地保护自己的病人。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

    “冰下那张脸在对着他微笑，宁静而温和，带着一种让他从骨髓里透出的奇异熟稔——在无意中与其正面相对的刹那，瞳感觉心里猛然震了一下，有压制不住的感情汹涌而出。！”

    然而，一切都粉碎了。。

    “呵……”那个人抬起头，看着她微笑，伸出满是血的手来，断断续续道，“薛谷主……你、你……已经穿过了石阵……也就是说，答应出诊了？”！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假戏真做的他，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旋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教王冷笑：“来人，给我把这个叛徒先押回去！”！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睁开眼睛。”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听得这样的逐客令，妙水却没有动，低了头，忽地一笑：“薛谷主早早休息，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老七？！”！

    “咔嚓！”獒犬咬了一个空，满口尖利的白牙咬合，交击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自己……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

    “那些血痕，是昨夜秋水音发病时抓出来的——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一连几日下来，府里的几个丫头，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没人再敢上前服侍。。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妙风转过了身，在青青柳色中笑了一笑，一身白衣在明媚的光线下恍如一梦。

    “咔啦”一声，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

    “你这一次回来，是来向我告别的吗？”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聪明如她，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

    她必须靠着药物的作用来暂时抑制七星海棠的毒，把今日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他费力地转过头，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灵活自如。。

    那一瞬间雪鹞蓦然振翅飞起，发出一声尖历的呼啸。望着那一点红，他全身一下子冰冷，再也无法支持，双膝一软，缓缓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以手掩面，难以克制地发出了一声啜泣。！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竟毫无觉察。。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门关上了，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故有此一劝。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