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好吧,我答应你,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薛紫夜拂袖站起,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竖起了一根手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她咬紧了牙,默默点了点头。。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紫夜,”霍展白忽然转过身,对着那个还在发呆的女医者伸出手来,“那颗龙血珠呢?先放我这里吧——你把那种东西留在身边,总是不安全。”。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我要怎样,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
叮叮几声响,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不!作为前任药师谷主,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
“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霍展白坐在窗下,双手满是血痕,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
“说,瞳派了你们来,究竟有什么计划?”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剑锋缓缓划落,贴着主血脉剖开,“——不说的话,我把你的皮剥下来。”。
旋他瞬地睁开眼,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在暗夜里亮如妖鬼。。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仿佛被击中了要害。瞳不再回答,颓然坐倒,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你……”徐重华厉声道,面色狰狞如鬼。。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谷主昨天就去了春之庭的藏书阁,”霜红努力运气想冲开穴道,可瞳的点穴手法十分诡异,竟是纹丝不动,“她吩咐过,要我好好照看明介公子——她几日后就出来。”!
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已得手。”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妙火,你来晚了。”
半年前,在刺杀敦煌城主得手后来不及撤退,他一度被守护城主的中原武林擒获,关押了整整一个月才寻到机会逃离。为了逼他吐露真相,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用尽各种骇人听闻的手段——其中,就尝试过用药物击溃他的神智。。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哎,我方才……晕过去了吗?”感觉到身后抵着自己的手掌,立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苦笑了起来,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她身为药师谷谷主,居然还需要别人相救。……”
“谁?有谁在后面?!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一惊回首,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走到了亭中。。
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声音妖媚:“知道吗?来杀你的,是我。”。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