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那个女人，我也有杀你的理由。”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拔起了剑。

    她拉过缰绳，交到霍展白手里：“去吧。”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畜生。”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畜生！”。

    “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请她盥洗梳妆。！”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是有了别的去处了吗？还是有了心爱的人？不过，反正我也不会再在这里了。你就算回来，也无人可寻。”柳非非有些疲倦地微笑着，妩媚而又深情，忽然俯下身来戳了他一下，娇嗔，“哎，真是的，我就要嫁人了，你好歹也要装一下失落嘛——难道我柳非非一点魅力也没有吗？”！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第一次，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此刻中了剧毒，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落到主人的肩上。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忽然勒转马头，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喂，记得埋一坛‘笑红尘’去梅树下！”。

    旋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牢牢地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妙水低下头去，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咔嚓”轻响，严丝密合。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下意识地微微挣扎。！

    在两人身形相交的刹那，铜爵倒地，而妙风平持的剑锋上掠过一丝红。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你，想出去吗？”记忆里，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十二年前那场大劫过后，师傅曾带着她回到这里，仔细收殓了每一个村民的遗骸。所有人都回到了这一片祖传的坟地里，在故乡的泥土里重聚了——唯独留下了雪怀一个人还在冰下沉睡。他定然很孤独吧？。

    虽然酒醉中，霍展白却依然一惊：“圣火令？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

    ““胡说！”他突然狂怒起来，“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你胡说！”！

    “那一夜……”她垂下了眼睛，话语里带着悲伤和仇恨。。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妙水，”他笑了起来，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我死后，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

    “你会后悔的。”他说，“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

    她咬牙撑起身子，换上衣服，开始梳洗。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雪光日色一起射入，照得人眼花。薛紫夜乍然一见，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脱口低呼了一声，用手巾掩住眼睛。。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风，”教王蹙了蹙眉，“太失礼了，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

    “忽然间，气海一阵剧痛！……”

    ““来！”。

    “教王万寿。”进入熟悉的大殿，他在玉座面前跪下，深深低下了头，“属下前去长白山，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