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轰然巨响中，他踉跄退了三步，只觉胸口血气翻腾。。

    “知道。”黑夜里，那双妖诡的眼睛霍然焕发出光来，“各取所需，早点完事！”。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她俯身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告别的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不敢分解一句。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手脚都被嵌入墙壁上的铁链锁着，四周没有一丝光。他抱着膝盖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感觉脑袋就如眼前的房子一样一片漆黑。。

    瞳握着沥血剑，感觉身上说不出的不舒服，好像有什么由内而外地让他的心躁动不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难道方才那个女人说的话，影响到自己了？。

    ““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不妨暂时饶他一命。”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

    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恶狠狠地逼问。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却哪说得出话来。。

    旋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啪！”极轻的一声响，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她原以为他会中途放弃——因为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一次次地往返于刀锋之上，去凑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

    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啊！”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长剑脱手飞出，插入雪地。双剑乍一交击，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

    可为什么这一刻，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

    “他狂喜地扑到了墙上，从那个小小的缺口里看出去，望见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小夜姐姐！是你来看我了？”。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一时间，他脑海里一片空白，站在那里无法移动。！

    得不敢呼吸，然而仿佛闻到了活人的气息，那些绿光却一点点地移动了过来。他一点点地往尸体堆里蹭去，手忽然触摸到了一件东西。。

    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莫非……是瞳的性命？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除了卫风行，廖青染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霍展白始终轻言细语，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我来。”妙风跳下车，伸出双臂接过，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久无人居住，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风呼啸而过，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

    ““唉……”他叹了口气——幸亏药师谷里此刻没有别的江湖人士，否则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只怕他和薛紫夜都会有麻烦。。

    ““晚安。”她放下了手，轻声道。。

    八年前，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曾经承受了那么多——！

    “黑暗如铁的裹尸布一般将他层层裹住。……”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