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走进来。是妙水那个女人吗?他懒得抬头。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哦,秋之苑还有病人吗?”他看似随意地套话。。
穿越了十二年,那一夜的风雪急卷而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将他的最后一丝勇气击溃。。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十三日,到达乌里雅苏台。。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快回房里去!”他脱口惊呼,回身抓住了肩膀上那只发抖的手。。
旋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为了这一天,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受了多少折磨!什么双修,什么欢喜禅——你这个老色魔,去死吧!”。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明介,我不会让你死。”薛紫夜深深吸了口气,微笑了起来,眼神明亮而坚定,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我不会让你像雪怀、像全村人一样,在我面前眼睁睁地死去。”!
“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颓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
“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似乎心里有气:“喏,吃了就给我走吧——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钱没势,无情无义,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真是鬼迷心窍。”!
霍展白应声抬头,看到了门楣上的白布和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脸色同时大变。。
““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但能否好转,要看她的造化了。。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薛紫夜冷笑起来:“你能做这个主?”。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出了这个关,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
五十招过后,显然是急于脱身,妙风出招太快,连接之间略有破绽——墨魂剑就如一缕黑色的风,从妙风的剑光里急速透了过来!。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
“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不妨暂时饶他一命。”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
“啊?”绿儿惊讶地张大了嘴。
“徐夫人便是在此处?”廖青染背着药囊下马,看着寒柳间的一座小楼,忽然间脸色一变,“糟了!”。
“雅弥!雅弥!”她扑到地上,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呼唤着他的乳名。。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睁开眼睛。”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老侍女怔了一下:“好的,谷主。”!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雅弥?她是在召唤另一个自己吗?雅弥……这个昔年父母和姐姐叫过的名字,早已埋葬在记忆里了。那本来是他从来无人可以触及的过往。。
也只有这样,方能保薛紫夜暂有一线生机。。
“你们谷主呢?”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急问。!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