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短笛:“不,这不是笛子,是筚篥,我们西域人的乐器——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
“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雅弥静静道,“那个人的身边。”。
““人呢?人呢?”他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震得尘土簌簌下落,“薛紫夜,你再不出来,我要把这里拆了!”!”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薛谷主,你持圣火令来要我饶恕一个叛徒的性命——那么,你将如愿。”教王微笑着,眼神转为冷厉,一字一句地开口,“从此后瞳的性命便属于你。但是,只有在你治愈了本座的病后,才能将他带走。”!
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勒入他的肌肤,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薛紫夜一瞬间怔住,手僵硬在帘子上,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
——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
旋原来,怎样精明强悍的女人一遇到这种事,也会蒙住了眼睛。。
““呵……月圣女,”他侧过头,看到了远处阁楼上正掩上窗的女子,“你不去跟随慈父吗?”!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瞳捂着头大叫出来,全身颤抖地跪倒在雪地上,再也控制不住地呼号。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
霍展白一得手,心念电转之间,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身形交错的刹那,他听到妙水用传音入密短促地说了一句。。
“不行!”霍展白差点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薛谷主,你的宿命线不错,虽然中途断裂,但旁有细支接上,可见曾死里逃生。”这个来自波斯的女人仿佛忽然成了一个女巫,微笑着,“智慧线也非常好,敏锐而坚强,凡事有主见。但是,即便是聪明绝伦,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妙火点了点头:“那么这边如何安排?”。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还是这群宝贝好,”教王回过手,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满意地微笑:“瞳,只要忠于我,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
“难道,薛紫夜的师傅,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竟是隐居此处?……”
“妙风站桥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默然。。
“是流放途中遇到了药师谷谷主吗?”他问,按捺着心里的惊讶。。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次醒转,居然不是在马车上。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身上盖着三重被子,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室内生着火,非常温暖。客舍外柳色青青,有人在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