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见鬼了吗？”小吏揉着眼睛喃喃道，提灯照了照地面。

    他霍然回首，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剑尖平平掠过雪地，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雪上有五具尸体，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一共是七人——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少了一具尸体！

    “胡说！”他突然狂怒起来，“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你胡说！”。

    “就为那个女人，我也有杀你的理由。”徐重华戴着青铜面具冷笑，拔起了剑。。

    ““我是楼兰人。想不到吧？”妙水大笑起来，柔媚的声音里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傲然杀气，仰首冷睨，“教王大人，是不是你这一辈子杀人杀得太多了，早已忘记？”！”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如果我拒绝呢？”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

    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

    怎么可以！。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也忽然呆住了。！

    妙风微微一惊，顿住了脚步，旋即回手，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旋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那之后，又是多少年呢？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声音一入耳，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双双失声惊呼。。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快、快带我……”她再也顾不得病床上的瞳，顿足站起。。

    “还不快拉下帘子！”门外有人低叱。！

    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停在了半空。。

    “妙风微笑着放下手，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他躬身致意：“谷主医术绝伦，但与内功相比，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

    “哦？”薛紫夜一阵失望，淡淡道，“没回天令的，不见。”。

    ““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你给我钥匙，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就在明天。”！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嚓！”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妙风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跟在她身后，穿过了那片桫椤林。一路上无数夜光蝶围着他上下飞舞，好几只甚至尝试着停到了他的肩上。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一蓬雪蓦地炸开，雪下果然有人！那人一动，竟赤手接住了自己那一剑！。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翼一样半弧状展开，护住了周身。只听“叮叮”数声，双剑连续相击。……”

    ““王姐……王姐……”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越来越响，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心里一片空白，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其实……”。

    沉吟之间，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大家小心！”！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