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躺着,心里充满了长久未曾有过的宁静。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被人所乘,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不求己生,只求能毙敌于同时!。
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
““廖前辈。”霍展白连忙伸臂撑住门,“是令徒托我传信于您。”!”
“不过,教王无恙。”教徒低着头,补充了一句。。
看来,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
绿儿只看得目瞪口呆,继而欣喜若狂——不错!这种心法,只怕的确和小姐病情对症!
夏之园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蹙起了眉头。
雪怀……这个名字,是那个冰下少年的吗——那个和瞳来自同一个村庄的少年。。
他抬起手,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对一行人扬眉一笑——那张脸,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
““在摩迦村寨时的朋友?”霍展白喃喃,若有所思——这个女人肯出手救一个魔教的杀手,原来是为了这样的原因?她又有着什么样的往昔呢?!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旋声音方落,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鲜血冲天而起,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
““不是假的。是我,真的是我,”她在黑暗里紧紧握住他的手,“我回来了。”!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明介,”薛紫夜望着他,忽然轻轻道,“对不起。”。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是在那里?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走过去敲了敲门。。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不,肯定不是。”霍展白从地上捡起了追风的佩剑,“你们看,追风、蹑景、晨凫、胭脂四人倒下的方位,正符合魔宫的‘天罗阵’之势——很明显,反而是八骏有备而来,在此地联手伏击了某人。”
“埋在这里吧。”她默然凝望了片刻,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开始挖掘。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竟不舍得就此放手。停了片刻,他笑了一笑,移开了手指:“教王惩罚在下,自有他的原因,而在下亦甘心受刑。”。
她奔到了玉座前,气息甫平,只是抬起头望着玉座上的王者,平平举起了右手,示意。。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死、女、人。”他终于用舌头顶出了塞在嘴里的那块布,喘息着,一字一字,“那么凶。今年……今年一定也还没嫁掉吧?”……”
““真是大好天气啊!”。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站起,扯过外袍覆上,径自走出门外。。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七弟!有情况!”出神时,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一行人齐齐勒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