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不过,你大约也已经不记得了吧……毕竟那一夜,我看到教王亲手用三枚金针封住了你的所有记忆,将跪在冰河旁濒临崩溃的你强行带回宫中。
瞳的眼眸沉了沉,闪过凌厉的杀意。。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真厉害,”虽然见过几次了,她还是忍不住惊叹,“你养的什么鸟啊!”!
琉璃色的眼睛发出了妖异的光,一瞬间照亮了她的眼眸。那个人似乎将所有残余的力量都凝聚到了一双眼睛里,看定了她,苍白的嘴唇翕动着,吐出了两个字:“救……我……”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先别动,”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离开了背心那只手,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我给你找药。”。
“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妙水凝视着她,眼神渐渐又活了起来:“够大胆啊。你有把握?”。
旋“哧啦——”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
“顿了顿,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我是想救你啊……你怎么总是这样?”!
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
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
“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咳嗽着。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一个时辰后,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
那是他在扬州托雪鹞传给她的书信。然而,她却是永远无法来赶赴这个约会了。。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瞳……她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想起了他那双诡异的眼睛。。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十三日,到达乌里雅苏台。。
“他们当时只隔一线,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永不相逢!。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到了?”她有些惊讶地转过身,撩开了窗帘往外看去——忽然眼前一阵光芒,一座巨大的冰雪之峰压满了她整个视野,那种凌人的气势震得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教王举袖一拂,带开了那一口血痰,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脸色渐渐变得狰狞。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不急不缓叙述着:“好吧,我就再开恩一次——在你死之前,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瞳!”。
“不!”她惊呼了一声,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慌不择路的她,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她拉过缰绳,交到霍展白手里:“去吧。”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感觉眉心隐隐作痛,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
“南宫老阁主叱吒江湖几十年,内外修为都臻于化境——却不料,居然已经被恶疾暗中缠身了多年。。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为什么还要救这个人?。
“可靠。”夏浅羽低下了头,将剑柄倒转,抵住眉心,那是鼎剑阁八剑相认的手势,“是这里来的。”。
但,即使他从未放松过对霍展白的精神压制,雪地上那个僵硬的人形却忽然动了一下!!
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来,自己的一生,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然而,拼尽了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