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真厉害,”虽然见过几次了,她还是忍不住惊叹,“你养的什么鸟啊!”。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霍展白翻身上马,将锦囊放回怀里,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放眼望去,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风从未如此之和煦,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归心似箭——当真是“漫卷诗书喜欲狂”啊!!
千里之外,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一路向北。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这个魔教的人,竟然和明介一模一样的疯狂!。
每一指点下,薛紫夜的脸色便是好转一分,待得十二指点完,她唇间轻轻吐出一口气来。。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该动手了。”妙火已然等在黑暗里,却不敢看黑暗深处那一双灵光蓄满的眼睛,低头望着瞳的足尖,“明日一早,教王将前往山顶乐园。只有明力随行,妙空和妙水均不在,妙风也还没有回来。”。
旋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忽然摊开了手:“给我钥匙。”。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她的眼睛是宁静的,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他霍然转身向西跪下,袖中滑出了一把亮如秋水的短刀,手腕一翻,抵住腹部。。
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可算是回来了呀,”妙水掩口笑了起来,美目流转,“教王等你多时了。”。
“追电被斩断右臂,刺穿了胸口;铜爵死得干脆,咽喉只留一线血红;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
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然而,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在身体麻痹解除、双目复明的时候,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
““暴雨梨花针?”他的视线落到了她腰侧那个空了的机簧上,脱口低呼。!
来不及多想,他就脱口答应了。。
“我说过了,救我的话,你会后悔的。”他抬头凝视着她,脸上居然恢复了一丝笑意,“我本来就是一个杀人者——和你正好相反呢,薛谷主。”。
“妙风站桥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默然。。
“薛谷主放心,瞳没死——不仅没死,还恢复了记忆。”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柔媚地笑着,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教王等着呢。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得去那边照看了。”……
“女医者,你真奇怪,”妙水笑了起来,将沥血剑指向被封住穴道的妙风,饶有兴趣地发问,“何苦在意这个人的死活?你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摩迦一族的灭族凶手——为什么到了现在,还要救他呢?”
她想问出那颗龙血珠,在叛变失败后去了哪里!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例如那个霍展白。。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日头已经西斜了,他吃力地扛着瞳往回走,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和这个殊死搏杀过的对手如此亲密——雪鹞嘀咕着飞过来,一眼看到主人搀扶着瞳,露出吃惊的表情,一个倒栽葱落到了窗台边,百思不得其解地抓挠着嘀嘀咕咕。……”
““从今天开始,徐沫的病,转由我负责。”。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