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极力控制着思绪,不让自己陷入这一种莫名其妙的混乱中。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横放膝上的沥血剑,感触着冰冷的锋芒——涂了龙血珠的剑刃,隐隐散发出一种赤红色的光芒,连血槽里都密密麻麻地填满了龙血珠的粉末。
“绿儿,小橙,蓝蓝,”她站起身,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抬他入谷。”
“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做一只狗吗?”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声音轻如梦呓,“做梦。”。
“啊!杀人了!怪物……怪物杀人了!”远处的孩子们回过头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一起尖叫起来,你推我挤踉踉跄跄地跑开了。那个汉人女孩被裹在人群中,转瞬在雪地上跑得没了踪影。。
““那么,”她纳闷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笑了?”!”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银针刺破了手指,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她握剑坐在玉座上,忽地抿嘴一笑:“妙风使,你存在的意义,不就是保护教王吗?如今教王死了,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
““谷主她在哪里?”无奈之下,她只好转头问旁边的丫头,一边挤眉弄眼地暗示,“还在冬之馆吧?快去通告一声,让她多带几个人过来!”!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当成神来膜拜,他凭什么打你!简直是条疯狗——”。
旋“小徒是如何中毒?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她撑着身子,虚弱地问——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晨凫忽然大笑起来,在大笑中,他的脸色迅速变成灰白色。!
“而我……而我非常抱歉——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
窗外大雪无声。
“甚至,在最后他假装陷入沉睡,并时不时冒出一句梦呓来试探时,她俯身看着他,眼里的泪水无声地坠落在他脸上……!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果然没有错——药师谷薛谷主,是什么也不怕的。她唯一的弱点,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
妙风跟在她后面,轻得听不到脚步声。。
“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默默在风雪里闭上了眼睛。。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他来不及多问,立刻转向大光明殿。。
“——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十五日,抵达西昆仑山麓。。
““咔嚓!”主梁终于断裂了,重重地砸落下来,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六弟!”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连忙冲过去接住。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
““不用顾虑,”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板起了脸,“有我出面,谁还敢说闲话?”。
“他看着那些女子手持十八般器具逼过来,不由微微一震:他太熟悉这种疗程了……红橙金蓝绿,薛紫夜教出来的侍女个个身怀绝技,在替人治疗外伤的时候,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长了八只手。。
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教王,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住手!”薛紫夜脱口大呼,撩开帘子,“快住手!”。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哦……”薛紫夜喃喃,望着天空,“那么说来,那个教王,还是做过些好事的?”!
明白了——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前往药师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