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廖青染从马车里悠悠醒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一首《葛生》,不自禁地痴了。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他颓然跪倒在雪中,一拳砸在雪地上,低哑地呼号着,将头埋入雪中——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狂潮一样交替,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然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她、她在做什么?。
剑尖霍然顿住,妙水扔开了妙风,闪电般转过头来,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面色几近疯狂:“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叫他什么!”。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老五?!”。
旋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停住了马车,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
然而才五岁的他实在恐惧,不要说握刀,甚至连站都站不住了。!
“谷主,好了。”霜红放下了手,低低道。
“那些事情,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用剑斩开一切,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那样纯粹而坚定,没有怀疑,没有犹豫,更没有后悔——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
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看这些剑伤,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就算她肯相信,可事到如今,也绝不可能放过自己了。她费了那么多年心血才夺来的一切,又怎能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落空?所以,宁可还是不信吧……这样,对彼此,都好。。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风大,雪大。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
“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竟是女子口声,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他忽然觉得安心——。
“除此之外,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遴选英才去除败类――鼎剑阁顶楼的灯火,经常深宵不熄。。
“小霍,算是老朽拜托你,接了这个担子吧——我儿南宫陌不肖,后继乏人,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脸色憔悴。“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
“薛谷主,”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你可算来了……”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谁要再进谷?”瞳却冷冷笑了,“我走了——”。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那、那不是妖瞳吗……”。
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个个同样被吓住,噤若寒蝉。!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知道了。”她拉下脸来,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
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
用这样一把剑,足以斩杀一切神魔。!
妙风眼神微微一变: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