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那是深深的紫,危险而深不见底。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这些事,他怎生知道?!”
“呵……”黑暗里,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终于,都来了吗?”。
快来抓我啊……抓住了,就嫁给你呢。”!
长桥在剧烈的震动中碎裂成数截,掉落在万仞深的冰川里。那个蓝衣女子被阻隔在桥的另一段,中间隔着十丈远的深沟。她停下来喘息。凝望着那一道深渊。以她的修为,孤身在十丈的距离尚自有把握飞渡,然而如果带上身边的两个人的话?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旋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他在六剑的簇拥下疾步走出山庄,翻身上马,直奔秣陵鼎剑阁而去。!
“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瞳的眼睛转为紫色,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否则,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这个消息一泄露,妙火,我们就彻底暴露了。”
““好。”黑夜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断然说了一个字。!
教王身侧有明力护卫,还有高深莫测的妙风使——而此番己方几个人被分隔开来,妙火此刻尚未赶回,妙水又被控制在教王左右,不能作出统一的筹划,此刻无论如何不可贸然下手。。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总好过,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
“呵呵,”廖青染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薛紫夜一打开铁门,雪光照入,就看到了牵着獒犬在不远处放风的蓝衣女子。。
““啪嗒!”明力的尸体摔落在冰川上,断为两截。。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他一惊,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他盯着飞翩,小心翼翼地朝后退了三尺,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雪地,忽然全身一震。薛紫夜脸朝下匍匐在雪里,已然一动不动。他大惊,下意识地想俯身去扶起她,终于强自忍住——此时如果弯腰,背后空门势必全部大开,只怕一瞬间就会被格杀剑下!。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咔嚓!”主梁终于断裂了,重重地砸落下来,直击向地上的女医者。……
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不惜欺骗她伤害她,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
抬起头,只看到大殿内无数鲜红的经幔飘飞,居中的玉座上,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如飞瀑一样垂落下来——白发苍苍的老者拥着娇媚红颜,靠着椅背对她伸出手来。青白色的五指微微颤抖,血脉在羊皮纸一样薄脆的皮肤下不停扭动,宛如钻入了一条看不见的蛇。
“呵,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瞳冷笑,眼神如针,隐隐带了杀气,“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
所有的杀气忽然消散,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缓缓合起眼睛,唇角露出一个苦笑。。
“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
““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如果说出真相,以教王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当年屠村时的漏网之鱼吧?短短一瞬,他心里天人交战,第一次不敢对视教王的眼睛。!
““呵呵,”廖青染看着他,也笑了,“你如果去了,难保不重蹈覆辙。”……”
“牛犊般大的獒犬忽然间站起,背上毛根根耸立,发出低低的呜声。。
在每次他离开后,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等待来年的相聚。。
他,是一名双面间谍?!!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