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鼎剑阁倾尽全力派出八剑中所有的人,趁着魔宫内乱里应外合,试图将其一举重创。作为武林中这一代的翘楚,他责无旁贷地肩负起了重任,带领其余六剑千里奔袭。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不要去!”瞳失声厉呼——这一去,便是生离死别了!。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啊?”妙风骤然一惊,“教中出了什么事?”。
瞳的眼神渐渐凝聚:“妙水靠不住——看来,我们还是得自己订计划。”!
明介?妙风微微一惊,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
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可是……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这些魔教的人,都是疯子吗?
“薛紫夜!”他贴着她耳朵叫了一声,一只手按住她后心将内力急速透入,护住她已然衰弱不堪的心脉,“醒醒,醒醒!”。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一分也刺不下去。!
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开口:“渡穴开始,请放松全身经脉,务必停止内息。”。
旋“我无法解七星海棠的毒,却绝不想让明介像狗一样被锁着到死——你给我钥匙,我就会替你去杀了那老东西。”薛紫夜却是脸不改色,“就在明天。”。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从未示人,却也从未遗落。!
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刹那间,连呼吸也为之一窒——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其实,就算是三日的静坐凝神,也是不够的。跟随了十几年,他深深知道玉座上那个人的可怕。。
昆仑白雪皑皑,山顶的大光明宫更是长年笼罩在寒气中。!
“这……”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我上不去啊。”。
“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太好了!”。
又一次听到那个名字,霍展白忽然觉得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烦躁,蓦然将手一松,把她扔下地,怒斥:“真愚蠢!他早已死了!你怎么还不醒悟?他十二年前就死了,你却还在做梦!你不把他埋了,就永远不能醒过来——”。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雪儿,怎么了?”那个旅客略微吃惊,低声问,“你飞哪儿去啦?”。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不,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雅弥静静地笑,翻阅一卷医书,“师傅说酒能误事,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
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
顿了顿,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我是想救你啊……你怎么总是这样?”
——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无论是对于霍展白、明介还是雅弥,她都已经尽到了全力。。
““明介,你从哪里来?”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语音低沉温柔。。
“薛紫夜一震,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失声痛哭。。
“因为……那时候徐重华他也想入主鼎剑阁啊……秋水来求我,我就……”!
“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而所有的同僚,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如今机会难得,干脆趁机一举扫除!……”
“连瞳这样的人,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
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妙空唇角带着冷笑。。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他颓然放下了剑,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这些人,其实都是他的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