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悲哀而平静。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果然,是这个地方?!。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妙风微微一怔:“可谷主的身体……”!”
最后脊椎一路的穴道打通,七十二枚金针布好,薛紫夜轻轻捻着针尾,调整穴道中金针的深度和方位,额头已然有细密汗珠渗出。金针渡穴是极耗心力和眼力的,以她久虚的体质,要帮病人一次性打通奇经八脉已然极为吃力。。
“没有?”妙火一怔,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瞳行事向来冷酷,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竟破了例?!
树枝上垂落水面的蝴蝶被她惊动,扑棱棱地飞起,水面上似乎骤然炸开了五色的烟火。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薛紫夜怔怔地看着他,眼神悲哀而平静。。
“修罗场里出来的人,对于痛苦的忍耐力是惊人的。但这个程度的忍耐力,简直已经超出了人的极限。有时候,她甚至怀疑是七星海棠的毒侵蚀得太快,不等将瞳的记忆全部洗去,就已先将他的身体麻痹了——!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旋他的脸色忽然苍白——。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
在那一瞬间,妙风霍然转身!!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要回信吗?”霜红怔了一怔。!
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为了这一天,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受了多少折磨!什么双修,什么欢喜禅——你这个老色魔,去死吧!”。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雅弥。”薛紫夜不知所以,茫然道,“他的本名——你不知道吗?”。
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好了。”!
“教王闭关失败,走火入魔,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此刻定然元气大伤,”瞳抱着剑,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冷冷道,“狡猾的老狐狸……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为了不让我起疑心,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什么?”。
“那是南疆密林里才有的景象,却在这雪谷深处出现。!
三个月后,当诸般杂事都交割得差不多后,他终于回到了临安九曜山庄,将秋水音从夏府里接了回来,尽心为她调理身体。。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那一瞬间,血从耳后如同小蛇一样细细地蜿蜒而下。他颓然无声地倒地。……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
“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他看着她,眼里有哀伤和歉意。。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