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荆棘覆盖着藤葛,蔹草长满了山。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
入夜时分,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却听到窗外一声响,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抖抖羽毛,松开满身的雪,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
““是楼兰的王族吗?”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你求我救命?那么,可怜的孩子,愿意跟我走吗?”!”
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
“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唉……是我这个师傅不好,”廖青染低下头去,轻轻拍着怀中睡去的孩子,“紫夜才十八岁,我就把药师谷扔给了她——但我也答应了紫夜,如她遇到过不去的难关,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一次。”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魔教的人,这一次居然也来祁连山争夺这颗龙血珠了!!
雪怀……雪怀,你知道吗?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
旋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妙风倒在雪地上,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那种淡淡的蓝色,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根本看不出来。。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霍展白站在梅树下,眼观鼻,鼻观心,手里的墨魂剑凝如江海清光。他默默回想着当日冷杉林中那一场激斗,想着最后一刹刺入自己肋下的一剑是如何发出,将当日的凶险至极的那一幕慢慢回放。!
无法遗忘,只待风雪将所有埋葬。。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看来,无论如何,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
妙风眉梢不易觉察地一挑,似乎在揣测这个女子忽然发问的原因,然而嘴角却依然只带着笑意:“这个……在下并不清楚。因为自从我认识瞳开始,他便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记忆。”……
“别给我绕弯子!”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说,到底能不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他重新把手放到了药枕上,声音带着可怕的压迫力:“那么,有劳薛谷主了。”。
瞳一惊抬头——沐春风心法被破了?。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我知道你要价高,是为了养活一谷的人——她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或是孤儿吧?”他却继续说,唠唠叨叨,“我也知道你虽然对武林大豪们收十万的诊金,可平日却一直都在给周围村子里的百姓送药治病——别看你这样凶,其实你……”。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
“——是妙风?……”
“对方还是没有动静,五条垂落的金索贯穿他的身体,死死钉住了他。。
劫后余生的她独居幽谷,一直平静地生活,心如止水,将自己的一生如落雪一样无声埋葬。。
教王用金杖敲击着冰面,冷笑道:“还问为什么?摩迦一族拥有妖瞳的血,我既然独占了你,又怎能让它再流传出去,为他人所有?”!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