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不可能!”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忽地大叫,“不可能!我、我用了八年时间,才……”
除了教王,从来没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而西归路上,种种变乱接踵而至,身为保护人的自己,却反而被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一再相救。。
他继续急速地翻找,又摸到了自己身上原先穿着的那套衣服,唇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那一套天蚕衣混合了昆仑雪域的冰蚕之丝,寻常刀剑根本无法损伤,是教中特意给光明界杀手精英配备的服装。。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好了。”她抬起头,看着他,“现在没事了,明介。”!
侍女们无计可施,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事情兔起鹘落,瞬忽激变,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解开他的穴道,然后两人提剑而立,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
死神降临了。血泼溅了满天,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他吓得六神无主,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
“是在那里?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走过去敲了敲门。!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旋他们之间,势如水火。。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眼神越发因为憎恶而炽热。他并不急着一次杀死这个宿敌,而只是缓缓地、一步步地逼近,长剑几次在霍展白手足上掠过,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站在门口只是片刻,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死丫头,笑什么?”薛紫夜啐了一口,转头戳着她的额头,“有空躲在这里看笑话,还不给我去秋之苑看着那边的病人!仔细我敲断你的腿!”。
“嚓!”那一剑刺向眉心,霍展白闪避不及,只能抬手硬生生去接。!
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匍匍着,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也没想到报复,只是想这样趴着,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那我们走吧。”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捧着紫金手炉,“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
满身是血,连眼睛也是赤红色,仿佛从地狱里回归。他悄无声息地站起,狰狞地伸出手来,握着沉重的金杖,挥向叛逆者的后背——妙风认得,那是天魔裂体大法,教中的禁忌之术。教王虽身受重伤,却还是想靠着最后一口气,将叛逆者一同拉下地狱去!。
他忽然抬起手,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
““不过,还是得赶快。”妙火收起了蛇,眼神严肃,“事情不大对。”。
然而奇怪的是,明力根本没有躲闪。……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失惊,迅疾地倒退一步。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这是金杖的伤!”她蓦然认了出来,“是教王那个混账打了你?”。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混在那些鲜衣怒马、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白衣破了很多洞,头发蓬乱,面色苍白——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
““……”妙风顿了一顿,却只是沉默。……”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他费力地转过头,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灵活自如。。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了。”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有些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