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的梦里,她梦见了自己在不停地奔逃,背后有无数滴血的利刃逼过来……然而,那个牵着她的手的人,却不是雪怀。是谁?她刚刚侧过头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脚下的冰层却“咔嚓”一声碎裂了。
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顽皮而轻巧,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妙风低头走着,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是的,也该结束了。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治好了教王的病,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免得多生枝节。
然后,径自转身,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
“倒是会偷懒。”她皱了皱眉,喃喃抱怨了一句,伸手掰开伤者紧握的左手,忽地脸色一变——一颗深红色的珠子滚落在她手心,带着某种逼人而来的凛冽气息,竟然在一瞬间将雪原的寒意都压了下去。。
“高楼上的女子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我连看都不想看。”!”
“不行!”霍展白差点脱口——卫风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妙风恭声:“还请薛谷主出手相救。”。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
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你们两个,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
旋“妙水使?”薛紫夜一惊,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
“老鸨认得那是半年前柳花魁送给霍家七公子的,吓了一跳,连忙迎上来:“七公子!原来是你?怎生弄成这副模样?可好久没来了……快快快,来后面雅座休息。”!
他是“那个人”的朋友。!
她抓住了他的手,放回了被子下:“我也认得你的眼睛。”
““哟,还能动啊?”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一只脚忽然狠狠地踩住了她的手,“看脸色,已经快撑不住了吧?”!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雪怀……冷。”金色猞猁裘里,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全身微微发着抖,“好冷啊。”。
因为她还不想死——。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望着外面的夜色。。
“瞳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此刻才惊觉过来,没有多话,只是微微拍了拍手——瞬间,黑夜里蛰伏的暗影动了,雪狱狭长的入口甬道便被杀手们完全地控制。。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秋水?是秋水的声音……她、她不是该在临安吗,怎么到了这里?!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然而,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至死难忘。。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脱口惊呼。雪鹞跳到了她肩头,抓着她的肩膀,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习惯性地将剑在心脏里一绞,粉碎了对方最后的话,瞳拔出滴血的剑,在死人身上来回轻轻擦拭,妖诡的眼神里有亮光一闪:“你想知道原因?很简单:即便是我这样的人,有时候也会有洁癖——我实在不想有你这样的同盟者。”。
——难道,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他、他果然还活着吗!!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哈哈哈,”霍展白一怔之后,复又大笑起来,策马扬鞭远远奔了出去,朗声回答,“这样,也好!”。
“嘿,”飞翩发出一声冷笑,“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我们八骏也不算——”。
自己的心愿已然快要完结,到底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为她做点什么?!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