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怎么了?难道妙水临时改了主意,竟要向薛紫夜下手?!。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好险……”薛紫夜脸色惨白,吐出一口气来,“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他……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薛紫夜轻轻问,眼神却渐渐凝聚。。
“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霍展白被这个小丫头说得脸上阵红阵白,觉得嘴里的莲子粥也没了味道:“对不住。”。
旋在天山剑派首徒、八剑之一的霍展白接替南宫言其成为鼎剑阁阁主后,中原武林进入了难得的安宁时期――昆仑的大光明宫在内乱后近乎销声匿迹,修罗场的杀手也不再纵横于西域,甚至,连南方的拜月教也在天籁教主逝世后偃旗息鼓,不再对南方武盟咄咄逼人。。
“风雪终于渐渐小了,整个荒原白茫茫一片,充满了冰冷得让人窒息的空气。!
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已经完全失明了。!
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瞳最后的一击,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妙水盈盈立在当地,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
““小心!”廖青染在身后惊呼,只听“哧啦”一声响,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然而他铁青着脸,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掌心内力一吐,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
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然而,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
在黑暗里坐下,和黑暗融为一体。!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看到了吗?这就是瞳!”!
“不必了。”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烫着一样往后一退,忽地抬起头,看定了她——。
“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
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然而一语未毕,泪水终于从紧闭的眼角长滑而落。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对不起。”他没有辩解半句,只是吐出三个字。。
“她手里的玉佩滚落到他脚边,上面刻着一个“廖”字。。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怎么了?”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
““你尽管动手。”瞳击掌,面无表情地发话,眼神低垂,凝视着手里一个羊脂玉小瓶——那,还是那个女子临去时,留给他的最后纪念。……”
“然后,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不错,反正已经拿到龙血珠,不值得再和他硬拼。等我们大事完毕,自然有的是时间!”妙火抚掌大笑,忽地正色,“得快点回去了——这一次我们偷偷出来快一个月了,听妙水刚飞书传过来的消息说,教王那老儿前天已经出关,还问起你了!”!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