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王举袖一拂，带开了那一口血痰，看着雪地上那双依然不屈服的眼睛，脸色渐渐变得狰狞。他的手重新覆盖上了瞳的顶心，缓缓探着金针的入口，用一种极其残忍的语调，不急不缓叙述着：“好吧，我就再开恩一次——在你死之前，让你记起十二年前的一切吧！瞳！”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那个人，其实很好看。”小晶遥遥望着冰上的影子，有些茫然。。

    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铤而走险，用出了玉石俱焚的招式。。

    ““小心！”！”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然而，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女子脸色一变，刀锋回转，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是、是人家抵押给我当诊金的……我没事……”薛紫夜衰弱地喃喃，脸色惨白，急促地喘息，“不过，麻烦你……快点站起来好吗……”

    “呵，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瞳冷笑，眼神如针，隐隐带了杀气，“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妙水使？”薛紫夜一惊，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

    旋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一定赢你。！

    “今晚，恐怕不能留你过夜。”她拿了玉梳，缓缓梳着头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道，“前两天，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如今，算是要从良的人了。”！

    那是七星海棠，天下至毒！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

    “然而，不等他想好何时再招其前来一起修习合欢秘术，那股热流冲到了丹田却忽然引发了剧痛。鹤发童颜的老人陡然间拄着金杖弯腰咳嗽起来，再也维持不住方才一直假装的表象。！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室内炉火熊熊，温暖和煦，令人完全感觉不到外面是冰天雪地。薛紫夜正有些蒙欲睡，听得声音，霍然睁开了眼睛——。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你以为我会永远跪在你面前，做一只狗吗？”瞳凝视着那个鹤发童颜的老人，眼里闪现出极度的厌恶和狠毒，声音轻如梦呓，“做梦。”。

    ““你总是来晚。”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哈……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还是——来看我怎么死的？”！

    而他，就混在那一行追杀者中，满身是血，提着剑，和周围那些杀手并无二致。。

    妙风微微一惊，顿了顿：“认识。”。

    “他尚自说不出话，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面具后的眼睛是冰冷的，泛着冰一样的淡蓝色泽。。

    “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他走下十二玉阙，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向来，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明力负责日常起居，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片刻不离身侧。。

    “她看到了面具后的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看到他全身穴道上的血迹——一眼望去，她便知道他遭受过怎样的酷刑。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到一个月之前，在药师谷里的明介还是那样冷酷高傲，出手凌厉。在短短的二十几天后，居然成了这种样子！。

    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妙风。！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不是七星海棠。”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叹了口气，“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

    她斜斜瞄了他一眼：“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