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手伸过来,在腰间用力一托,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却惊呼着探出手去,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在最后的视线里,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那一瞬间,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没有回音。。
所以,无论如何,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八年来,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
“好!”徐重华大笑起来,“联手灭掉七剑,从此中原西域,便是你我之天下!”
他被金索钉在巨大的铁笼里,和旁边的獒犬锁在一起,一动不能动。黑暗如同裹尸布一样将他包围,他闭上了已然无法看清楚东西的双眼,静静等待死亡一步步逼近。那样的感觉……似乎十几年前也曾经有过?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后来……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可你,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
旋——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她沉迷于那些象征命运的涡流中,看得出神,没有觉察门口一个人已悄然出现。!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苍穹灰白,天地无情,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久久不寐。!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环抱。。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身侧獒犬的尸体狼藉一地,只余下一条还趴在远处做出警惕的姿势。教王蹙起两道花白长眉,用金杖拨动着昏迷中的人,喃喃着:“瞳,你杀了我那么多宝贝獒犬,还送掉了明力的命……那么,在毒发之前,你就暂时来充任我的狗吧!”。
“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一里,两里……风雪几度将她推倒,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无法呼吸,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一顶软轿落在了雪地上,四角上的银铃在风雪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蹙眉:“究竟是谁要看诊?”。
薛紫夜在夜中坐起,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
“那些马贼发出了一声呼啸,其中一个长鞭一卷,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惊呆了的孩子卷了起来,远远抛到了一边——出手之迅捷,眼力之准确,竟完全不似西域普通马贼。。
““别给我绕弯子!”教王手臂忽然间暴长,一把攫住了薛紫夜的咽喉,手上青筋凸起,“说,到底能不能治好?治不好我要你陪葬!”。
“那一群猪狗一样的俗人,不知道你有多大的力量……只有我知道你的力量,也只有我能激发出你真正的力量。你,想跟我走吗?”!
““啊呀!”她惊呼了一声,“你别动!我马上挑出来,你千万别运真气!”……”
“瞳?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默然握紧了灯,转过身去。。
“在嫁入徐家的时候,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