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便从未露面过。”!”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妙水!你到底想干什么?”瞳咬紧了牙,恶狠狠地对藏在黑暗里某处的人发问,声音里带着狂暴的杀气和愤怒,“为什么让她来这里?为什么让她来这里!我说过了不要带她过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旋“看这个标记,”卫风行倒转剑柄,递过来,“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多年来,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霍展白带着众人,跟随着徐重华飞掠。然而一路上,他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重华——他已然换左手握剑,斑白的鬓发在眼前飞舞。八年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苍老。然而心性,还是和八年前一样吗?!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你……”她愕然望着他,不可思议地喃喃,“居然还替他说话。”。
“是流放途中遇到了药师谷谷主吗?”他问,按捺着心里的惊讶。。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不知道到了今天的夜里,她的尸体又将会躺在何处的冰冷雪里。!
那声称呼,却是卡在了喉咙里——若按薛紫夜朋友的身份,应该称其前辈;而这一声前辈一出口,岂不是就认了比卫五矮上一头?。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霍展白在帘外站住,心下却有些忐忑,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不由侧耳凝神细听。。
先去冬之馆看了霍展白和他的鸟,发现对方果然很听话地待着养伤,找不到理由修理他,便只是诊了诊脉,开了一服宁神养气的方子,吩咐绿儿留下来照顾。……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她微微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
“黑暗的牢狱,位于昆仑山北麓,常年不见阳光,阴冷而潮湿。。
“反悔?”霍展白苦笑,“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
“地上已然横七竖八倒了一地马尸,开膛破肚,惨不忍睹。……”
“霍展白没有回答,只是冷定地望着他——他知道这个人说的全都是实话,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捏起了剑诀,随时随地地准备决一死战。。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忽然间,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