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何况,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瞳微微笑了笑,眼睛转成了琉璃色: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难道,这个大光明宫里也有同族吗?。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只是在做梦——如果梦境也可以杀人的话。这个全身是伤泡在药汤里的人,全身在微微发抖,脸上的表情仿佛有无数话要说,却被扼住了咽喉。。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为什么不杀?只是举手之劳。”妙火蹙眉,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迟疑道,“莫非……瞳,你心软了?”
“能……能治!”然而只是短短一瞬,薛紫夜终于挣出了两个字。
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无所顾忌地哭,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希望,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等良人的归来;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
寒意层层逼来,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
“而每个月的十五,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旋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一睁开眼,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笛声终于停止了,妙风静静地问:“前辈是想报仇吗?”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然而,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在身体麻痹解除、双目复明的时候,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
薛紫夜心下隐隐有了怒意,蹙眉:“究竟是谁要看诊?”!
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所谓的“时间静止”,那么,就是在那一刻。。
“地上的人忽然间暴起,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你太天真了……教王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我。”瞳极力控制着自己,低声道,“跟他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你不要再管我了,赶快找机会离开这里——妙水答应过我,会带你平安离开。”!
“……”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然冷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黑暗里,那些修罗场的杀手们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带着说不出的压迫力。。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那是她的雅弥,是她失而复得的弟弟啊……他比五岁那年勇敢了那么多,可她却为了私欲不肯相认,反而想将他格杀于剑下!。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妙空唇角带着冷笑。。
瞳?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
她惊呼一声,提起手中的沥血剑,急速上掠,试图挡住那万钧一击。然而这一刹,她才惊骇地发现教王的真正实力。只是一接触,巨大的力量涌来,“叮”的一声,那把剑居然被震得脱手飞出!她只觉得半边身子被震得发麻,想要点足后退,呼啸的劲风却把她逼在了原地。!
声音在拉开门后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