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醉了,不再说话。而他也不胜酒力地沉沉睡去。
霍展白吐了一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闭上了,仔细回忆昨夜和那个人的一场酣畅――然而后背忽然压到了什么坚硬冰冷的东西。抬手抽出一看,却是一枚玄铁铸造的令牌,上面圣火升腾。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而风雪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该起来了。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
廖青染将孩子交给身后的使女,拆开了那封信,喃喃:“不会是那个傻丫头八年后还不死心,非要我帮她复活冰下那个人吧?我一早就跟她说了那不可能——啊?这……”
“小姐,这样行吗?”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有些担忧地低声。。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假的……那都是假的。!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他是她昔日认识的人?他是她的弟弟?。
旋明介,原来真的是你……派人来杀我的吗?。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紫夜自有把握。”她眼神骄傲。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一切灰飞烟灭。。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没事。”她努力笑了笑,然而冻僵的身子蓦然失去平衡,从奔驰的马上直接摔了下去!!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他走下十二玉阙,遥遥地看到妙水和明力两位从大殿后走出,分别沿着左右辇道走去——向来,五明子之中教王最为信任明力和妙风:明力负责日常起居,妙风更是教王的护身符,片刻不离身侧。。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廖谷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头——……
然而,魔宫为何要派出八骏对付妙风使?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十二年前,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出卖了自己的人生!他终于无法承受,在黑暗里低下了头,双手微微发抖。。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绿儿,小橙,蓝蓝,”她站起身,招呼那些被吓呆了的侍女们过来,“抬他入谷。”。
“话没有问完便已止住。妙风破碎的衣襟里,有一支短笛露了出来——那是西域人常用的乐器筚篥,牛角琢成,装饰着银色的雕花,上面那明黄色的流苏已然色彩黯淡。。
得了那一瞬间的空当,薛紫夜已然长身站起,将药囊抓起,狠狠击向了教王,厉叱:“恶贼!这一击,是为了十二年前为你所杀的摩迦一族!”!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
——难道,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