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那是一道剑伤,挑断了虎口经脉,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再也无法握剑。
他霍然回首,扫视这片激斗后的雪地,剑尖平平掠过雪地,将剩余的积雪轰然扫开。雪上有五具尸体,加上更早前被一剑断喉的铜爵和葬身雪下的追电,一共是七人——他的脸色在一瞬间苍白:少了一具尸体!
“霍公子,”廖青染叹了口气,“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因为——”。
“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她轻声道,“今天一早,又犯病了……”。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你,想出去吗?”记忆里,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
他的心,如今归于何处?
“明介,明介,我也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她的泪水扑簌簌地落在他脸上,哽咽着,“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让你被这样生生毁掉。”
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查看了气色,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断肠散。”。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所有的剑,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
“是!”大家惴惴地低头,退去。。
旋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暗夜的雪纷乱卷来。他默默闭上了眼睛……。
““鱼死网破,这又是何必?”他一字一字开口,“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条件很简单: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
雪还是那样大,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清脆悦耳。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迅疾地几个起落,到了这一片雪原上。!
难怪他们杀上大光明宫时没有看到教王——他还以为是瞳的叛乱让教王重伤不能出战的原故,原来,却是她刺杀了教王!就在他赶到昆仑的前一天,她抢先动了手!
“然而刚想到这里,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住手!”薛紫夜脱口大呼,撩开帘子,“快住手!”。
宫里已然天翻地覆,而这个平日里就神出鬼没的五明子,此刻却竟然在这里置身事外。。
然而,一切都粉碎了。!
“妙水使?”薛紫夜一惊,看到门口抱剑而立的女子。。
“然而长年冰冻的土坚硬如铁,她用尽全力挖下去,只在冻土上戳出一个淡白色的点。。
——那,是克制这种妖异术法的唯一手段。。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他说什么?他说秋水是什么?。
“出来前,教王慎重嘱托,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否则结局难测。。
霍展白释然,只觉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他笑了起来,张了张口,仿佛想回答她。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将他的声音淹没。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始终未能说出话来,眼神渐渐涣散。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难道,真的如她所说……他是她昔日认识的人?他是她的弟弟?。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如今事情已经完毕,该走的,也终究要走了吧。。
““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你认识瞳吗?”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声音有些发抖。……”
“用这样一把剑,足以斩杀一切神魔。。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