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染叹息：“紫夜她只是心太软——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沫儿得的是绝症。”

    长长的银狐裘上尚有未曾融化的雪，她看不到陷在毛裘里的病人的脸。然而那之苍白的手暴露在外面的大风大雪里，却还是出人意料的温暖——她的眼神忽然一变：那只手的指甲，居然是诡异的碧绿色！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黑暗而冰冷的牢狱，只有微弱的水滴落下的声音。。

    ““你这一次回来，是来向我告别的吗？”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聪明如她，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

    “母亲死后我成了孤儿，流落在摩迦村寨，全靠雪怀和你的照顾才得以立足。我们三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我比你大一岁，还认了你当弟弟。”。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回来了？”她在榻边坐下，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小心！”妙风瞬间化成了一道闪电，在她掉落雪地之前迅速接住了她。。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旋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薛紫夜忽地惊住，仰起脸望着他，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艰难地开口：“难道……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吗！”。

    “妙风深深鞠了一躬：“是本教教王大人。”！

    “小晶，这么急干什么？”霜红怕惊动了病人，回头低叱，“站门外去说话！”！

    “马车！马车炸了！”薛紫夜下意识地朝下望去，看到远远的绝壁下一团升起的火球，惊呼出声。

    “她有些困扰地抬起头来，望着南方的天空，仿佛想从中看到答案。！

    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

    “然而抬起头，女医者却忽然愣住了——。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然而一双柔软的手反而落在了他的眼睑上，剧烈地颤抖着，薛紫夜的声音开始发抖：“明介……你、你的眼睛，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是那个教王——”！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他继续持剑凝视，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深紫、诡绿的光，鬼魅不可方物。。

    她被窗外高山的英姿所震惊，妙风却已然掠了出去，随手扔了一锭黄金给狂喜的车夫，打发其走路，转身便恭谨地为她卷起了厚厚的帘子，欠身道：“请薛谷主下车。”。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来！”。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

    “今日有客了吗？”他顿住了脚。……

    “嘿。”那个戴着面具的人从唇间发出了一声冷笑，忽然间一振，竟将整条左手断了下来！

    “药在锦囊里，你随身带好了，”她再度嘱咐，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记住，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到了扬州，要记住打开锦囊。打开后，才能再去临安！”

    “呀——”她失声惊叫起来，下意识地躲入水里，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滚开！”。

    她叹了口气，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饿吗？”妙风依然是微笑着，递过一包东西——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接到手里，居然犹自热气腾腾。。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好。”薛紫夜捏住了钥匙，点了点头，“等我片刻，回头和你细细商量。”……”

    “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