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那个该死的女人转头就忘记了他的忠告,将这条毒蛇放了出来?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薛紫夜无言点头,压抑多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直落下来——这些天来,面对着霍展白和明介,她心里有过多少的疲倦、多少的自责、多少的冰火交煎。枉她有神医之名,竭尽了全力,却无法拉住那些从她指尖断去的生命之线。。
妙风策马在风雪中疾奔,凌厉的风雪吹得他们的长发猎猎飞舞。她安静地伏在他胸口,听到他胸腔里激烈而有力的心跳,神志再度远离,脸上却渐渐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她原以为他会中途放弃——因为毕竟没有人会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赌上了自己的性命,一次次地往返于刀锋之上,去凑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
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心中如沸,却无可倾吐。霍展白疯狂地出剑,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墨魂剑下碎玉如雪,散落一地。然而,十几招过,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
“没想到,你也是为了那颗万年龙血赤寒珠而来……我还以为七公子连鼎剑阁主都不想当,必是超然物外之人。”杀手吃力地站了起来,望着被定在雪地上的霍展白,忽地冷笑,“只可惜,对此我也是志在必得。”
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从未动摇过片刻。。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霍展白心底一冷,然而不等他再说话,眼前已然出现了大群魔宫的子弟,那些群龙无首的人正在星圣娑罗的带领下寻找着教王或者五明子的踪迹,然而整个大光明宫空荡荡一片,连一个首脑人物都不见了。。
旋薛紫夜冷笑:还是凶相毕露了吗?魔教做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吧?。
““谷主!谷主!”绿儿跑得快要断气,撑着膝盖喘息,结结巴巴说,“大、大事不好了……谷口、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说要见您……”!
“明力?”瞳忽然明白过来,脱口惊呼,“是你!”!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
“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只可惜,我的徒儿没有福气。!
他被吓得哭了,却还是不敢去拿那把刀。。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那么说来,如今那个霍展白,也是在这个药师谷里?!
“姐姐,我是来请你原谅的,”黑衣的教王用手一寸寸地拂去碑上积雪,喃喃低语,“一个月之后,‘血河’计划启动,我便要与中原鼎剑阁全面开战!”。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
“快走!”妙风一掌将薛紫夜推出,拔出了雪地里的剑,霍然抬首,一击斩破虚空!……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走过来。
整个天和地中,只有风雪呼啸。。
那样的语调轻而冷,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折射出冷酷的光。深知教王脾性,妙风瞬间一震,重重叩下首去:“教王……求您饶恕她!”。
“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近在咫尺。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
“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只是一个杀人者。。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放开八弟,”终于,霍展白开口了,“你走。”……”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末世”?。
“睁开眼睛。”耳边听到轻柔的吩咐,他在黑暗中张开了眼睛。。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