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已经是第四日了……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已然逐步淡去,再也无法记忆。
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薛紫夜万万没料到他这样回答,倒是愣住了,半晌嗤然冷笑,“原来,你真是个疯子!”!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旋“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瞳的眼睛转为紫色,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否则,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这个消息一泄露,妙火,我们就彻底暴露了。”。
“她不会武功,那一拍也没有半分力道,然而奇迹一般地,随着那样轻轻一拍,七十二处穴道里插着的银针仿佛活了过来,在一瞬间齐齐钻入了教王的背部!!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是。”妙火点头,悄然退出。!
难道……是他?。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我不知道。”最终,他只是漠然地回答,“我不知道什么摩迦村寨。”。
““你……怎么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伤口恶化了?”。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不知不觉,她沿着冷泉来到了静水湖边。这个湖由冷泉和热泉交汇而成,所以一半的水面上热气袅袅,另一半却结着厚厚的冰。。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原来是为了这个!真的是疯了……他真的去夺来了万年龙血赤寒珠?!……
“滚!”终于,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我不是明介!”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妙水沉吟了片刻,果然不再管她了,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足下加力,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借力跃起------借着疾奔之势,她如虹一样掠出,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然而,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狐裘上的雪已经慢慢融化了,那些冰冷的水一滴一滴地从白毫尖上落下,沾湿了沉睡苍白的脸。廖青染怔怔望着徒儿的脸,慢慢伸出手,擦去了她脸上沾染的雪水——那样的冰冷,那样的安静,宛如多年前她把那个孩子从冰河里抱起之时。。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忽地一笑:“可是,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