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再摧毁人身体的毒——而且，至今完全没有解药！

    她还在微弱地呼吸，神志清醒无比，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他被这一笑惊住：方才……方才她的奄奄一息，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她竟救了他！

    “那、那不是妖瞳吗……”。

    没留意到他迅速温暖起来的表情，南宫老阁主只是低头揭开茶盏，啜了一口，道：“听人说薛谷主近日去世了，如今当家的又是前任的廖谷主了——也不知道那么些年她都在哪里藏着，徒儿一死，忽然间又回来了，据说还带回一个新收的徒……”。

    “原来，在极痛之后，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

    “他是明介……是我弟弟。”薛紫夜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他心里，其实还是相信的啊！”。

    妙水一惊，凝望了她一眼，眼里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路上来，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那样可怕的人，连他都心怀畏惧。。

    “这一瞬的妙风仿佛换了一个人，曾经不惊飞蝶的身上充满了令人无法直视的凛冽杀气。脸上的笑容依旧存在，但那种笑，已然是睥睨生死、神挡杀神的冷笑。！

    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却还是霍展白。。

    旋——难道，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他、他果然还活着吗！。

    “那血，遇到了雪，竟然化成了碧色。！

    她甚至比他自己更熟悉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他背后有数条长长的疤，干脆利落地划过整个背部，仿佛翅膀被“刷”的一声斩断留下的痕迹。那，还是她三年前的杰作——在他拿着七叶明芝从南疆穿过中原来到药师谷的时候，她从他背部挖出了足足一茶杯的毒砂。！

    八年来，一直是她陪在浴血搏杀的自己身边，在每一条血路的尽头等待他，拯救他；那么这最后的一夜，就让他来陪伴她吧！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她提着灯一直往前走，穿过了夏之园去往湖心。妙风安静地跟在她身后，脚步轻得仿佛不存在。。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薛紫夜还活着。！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

    “——本来只是为了给沫儿治病而去夺了龙血珠来，却不料惹来魔教如附骨之蛆一样的追杀，岂不是害了人家？。

    她俯下身，看清楚了他的样子：原来也是和明介差不多的年纪，有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面貌文雅清秀，眼神明亮。但不同的是，也许因为修习那种和煦心法的缘故，他没有明介那种孤独尖锐，反而从内而外地透出暖意来，完全感觉不到丝毫的妖邪意味。。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然而用尽全力，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怒火在他心里升腾，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

    怎么可以！

    “婊子也比狗强。”妙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谷主错了，”妙风微笑着摇头，“若对决，我未必是瞳的对手。”。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你该走了。”薛紫夜看到他从内心发出的笑意，忽然感觉有些寥落，“绿儿，马呢？”。

    侍女们无计可施，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

    ““那吃过了饭，就上路吧。”他望着天空道，神色有些恍惚，顿了片刻，忽然回过神来，收了笛子跳下了地，“我去看看新买的马是否喂饱了草料。”……”

    “呼啸的狂风里，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

    “走吧。”没有半句客套，他淡然转身，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雅弥！”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唤着他的名字，“雅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