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并不避让,眼神平静,面上却无笑容。
地上……地上躺着一个苍白瘦弱的女人,以及被凌辱后的一地血红。。
雪不停地下。她睁开眼睛凝望着灰白色的天空那些雪一片一片精灵般地飞舞,慢慢变大、变大……掉落到她的睫毛上,冰冷而俏皮。。
““你会后悔的。”他说,“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她心力交瘁地抬起头,望着水面上无数翻飞的蝴蝶,忽然间羡慕起这些只有一年生命、却无忧无虑的美丽生灵来——如果能乘着蝴蝶远去,该有多好呢?。
里面只有一支簪、一封信和一个更小一些的锦囊。!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奇怪,去了哪里呢?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已经死了两个时辰了。”女医者俯下身将那只垂落在外的手放回了毛裘里——那只苍白的手犹自温暖柔软,“你一定是一路上不断地给她输入真气,所以尸身尚温暖如生。其实……”。
“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清楚地听出她声音里包含的痛惜和怜悯,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里的刺痛再也无法承受,几乎是发疯一样推开她,脱口而言:“不用你管!你给我——”!
“刷!”他根本不去管刺向他身周的剑,只是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以指为剑,瞬地点在了七剑中年纪最小、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
旋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携手奔跑而去的两个人……火光四起的村子……周围都是惨叫,所有人都纷纷避开了他。他拼命地呼喊着,奔跑着,然而……那种被抛弃的恐惧还是追上了他。!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手脚都被嵌入墙壁上的铁链锁着,四周没有一丝光。他抱着膝盖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感觉脑袋就如眼前的房子一样一片漆黑。。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顿了顿,他回答:“或许,因为瞳的背叛,修罗场已然被教王彻底清扫?”。
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霍展白随即跳上马,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
““你们快走,把……把这个带去,”薛紫夜挣扎着扯过药囊,递到她手里,“拿里面赤色的药给他服下……立刻请医生来,他的内脏,可能、可能全部……”!
那双明亮的眼睛再一次从脑海里浮起来了,凝视着他,带着令人恼怒的关切和温柔。。
薛紫夜带着人往秋之苑匆匆走去,犹自咬牙切齿。。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
那,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
“谷主……谷主!”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
他瞬地睁开眼,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在暗夜里亮如妖鬼。
刺痛只是一瞬,然后气脉就为之一畅!。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霍展白怔住,心里乍喜乍悲。。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那些女子手持十八般器具逼过来,不由微微一震:他太熟悉这种疗程了……红橙金蓝绿,薛紫夜教出来的侍女个个身怀绝技,在替人治疗外伤的时候,动作整齐得如同一个人长了八只手。!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神志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喂,你没事吧?”她却虚弱地反问,手指从他肩上绕过,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很深的伤……得快点包扎……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