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偏偏有一些极久远的记忆反而存留下来了，甚或日复一日更清晰地浮现出来。为什么……为什么还不能彻底忘记呢？

    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妙风拂了拂衣襟，行了一礼。

    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有五成。”廖青染点头。！”

    “明介，坐下来，”薛紫夜的声音平静，轻轻按着他的肩膀，“我替你看伤。”。

    然而在这样的时候，雅弥却悄然退去，只留下两人独自相对。！

    他出嫁已然有十数载，韶华渐老。昔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已到了而立之年，成了中原武林的霸主，无数江湖儿女憧憬仰慕的对象。

    “秋水！”他脱口惊呼，抢身掠入，“秋水！”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哧啦——”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门关上了，薛紫夜却还是望着那个背影的方向，一时间有些茫然——这个老侍女侍奉过三代谷主，知道很多的往事和秘密，故有此一劝。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一个医者在眼睁睁看着病人走向死亡时，那种无力和挫败感呢？。

    旋“不必了。”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烫着一样往后一退，忽地抬起头，看定了她——。

    “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避开她的视线。！

    “明介。”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来了，轻而颤。！

    “带我出去看看。”她吩咐，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

    ““……”事情兔起鹘落，瞬忽激变，霍展白只来得及趁着这一空当掠到卫风行身边，解开他的穴道，然后两人提剑而立，随时随地准备着最后的一搏。！

    瞳？他要做什么？。

    “立春后的风尚自冷冽，他转了一圈，不见寺院里有人烟迹象，正在迟疑，忽然听得雪鹞从院后飞回，发出一声叫。他循着声音望过去，忽然便是一震！。

    然而她却没有力气开口。。

    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看着她拈起金针，扎入教王背部穴道，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终于是，要来临了！！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吞吐着红色的信子。。

    “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望着外面的夜色。。

    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刹那全部反跳而出，叮地一声落地，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

    “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瞳在风里侧过头，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

    然而，走不了三丈，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

    “当然。”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我是最好的医生——你有病人要求诊？”。

    “为什么不杀？只是举手之劳。”妙火蹙眉，望着这个教中上下闻声色变的修罗，迟疑道，“莫非……瞳，你心软了？”。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

    ““没用。”妙风冷笑：就算是有同伴掩护，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

    “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毕竟，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未曾公然反抗过教王。！

    然而，那个女子的影子却仿佛深刻入骨，至死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