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露出一丝苦笑,望着自己的手心,据说那里蕴涵了人一生的命运——她的掌纹非常奇怪,五指都是涡纹,掌心的纹路深而乱,三条线合拢在一起,狠狠地划过整个手掌。
妙风无言。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恐惧什么呢?那个命令,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
难道……是他?。
那个女人,果然是处心积虑要对付他!!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小心!”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一把拦腰将她抱起,平稳地落到了岸边,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挡在她身前,低声道,“回去吧,太冷了,天都要亮了。”
“你有没有良心啊?”她立住了脚,怒骂,“白眼狼!”。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干得好。”妙空轻笑一声,飞身掠出,只是一探手,便接住了同僚手里掉落的长剑。然后,想都不想地倒转剑柄挥出,“嚓”的一声,挑断了周行之握剑右手拇指的筋络。。
旋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果然没有错——药师谷薛谷主,是什么也不怕的。她唯一的弱点,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
“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
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然而,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他霍然掠起!!
“这是朱果玉露丹,你应该也听说过吧。”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
““天啊……”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震惊而恐惧。。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扯着嗓子:“非非,非非!”!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快走啊!”薛紫夜惊呼起来,用尽全力推着妙水姐弟。。
“她怔了怔,终于手一松,打开了门,喃喃道:“哦,八年了……终于是来了吗?”!
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却依然不肯释放自己内心的压力,只是莫名其妙地哭笑。最后抬起头看着他,认真地、反复地说着“对不起”。。
霍展白看着这个一醒来就吆五喝六的女人,皱眉摇了摇头。。
“他……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
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他心里骤然一震——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记忆里…………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
“咕?”雪鹞仿佛听懂了她的话,用喙子将脚上的那方布巾啄下来,叼了过去。
十二年后,在荒原雪夜之下,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然而刚笑了一声,便戛然而止。。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然而,此刻他脸上,却忽然失了笑容。……”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开眼,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