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你说什么?”薛紫夜脸色瞬间苍白,拼命压低了声音,语音却不停颤抖,“你刚才说什么?当年摩迦……摩迦一族的血案,是教王做的?!”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这哪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迷倒无数江湖女子的卫五公子?分明是河东狮威吓下的一只绵羊。霍展白在一旁只看得好笑,却不敢开口。。
““……”那一瞬间,连妙水都停顿了笑声,审视着玉座下垂死的女子。!”
飘飞的帷幔中,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是啊……是我!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光用金针刺入,又怎么管用呢?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才能钉死你啊!”。
“老实说,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所以,我还特意留了一条,用来给你收尸!”!
如果那时候动手,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只可惜,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我中了七星海棠之毒还能生还?谁知道妙空也有背叛鼎剑阁之心?”瞳淡淡开口,说到这里忽然冷笑起来,“这一回,恐怕七剑都是有来无回!”。
“光。”。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暗夜的雪纷乱卷来。他默默闭上了眼睛……。
旋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混在那些鲜衣怒马、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白衣破了很多洞,头发蓬乱,面色苍白——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
“那里,和獒犬锁在一起的,居然还有一个人!!
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
“住手!”薛紫夜脱口大呼,撩开帘子,“快住手!”
“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然而眼睛尚未睁开,便一把将她抱起,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半空中身形一转,落到了另一匹马上。她惊呼未毕,已然重新落地。!
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
““不可能!”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忽地大叫,“不可能!我、我用了八年时间,才……”。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是的,那是谎言。她的死,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哈。”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忽然一笑:“廖谷主,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
“秋水……秋水……”他急切地想说什么,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西去的鼎剑阁七剑,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妙风无言,微微低头。。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末世”?。
“霍展白有些惊讶地望着她,八年来,他从未见过这个强悍的女人如此惊惶失措。他内心。
“谁?有谁在后面?!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一惊回首,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走到了亭中。。
“呵。”他却在黑暗里讥讽地笑了起来,那双眼睛隐隐露出淡淡的碧色,“弟弟?”!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细软的长发下,隐约摸到一枚冷硬的金属。。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你总是来晚……我们错过了一生啊……在半癫狂的状态下,她那样绝望而哀怨地看着他,说出从未说出口的话。那样的话,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