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紫夜望着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
“你?”他转头看着她,迟疑着,“你是医生?”
是她?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
“咯咯……你来抓我啊……”穿着白衣的女子轻巧地转身,唇角还带着血丝,眼神恍惚而又清醒无比,提着裙角朝着后堂奔去,咯咯轻笑,“来抓我啊……抓住了,我就——”。
““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一眼就迷上了小姐。死了老婆,要续弦——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就允了。”抱怨完了,胭脂奴就把他撇下,“你自己吃罢,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
这一来,他已然明白对方身上寒疾之重已然无法维持自身机能,若他不频繁将真气送入体内,只怕她连半天时间都无法维持。。
为她打着伞,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他本是天山派的大弟子,天资过人,年纪轻轻便成为武林中有数的顶尖好手,被南宫言其老阁主钦点入阁,成为鼎剑阁八大名剑之一。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了。”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有些怜悯。。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这种毒沾肤即死,传递极为迅速——但正因为如此,只要用银针把全身的毒逼到一处,再让懂得医理的人以身做引把毒吸出,便可以治好。甚至不需要任何药材。”她轻轻说着,声音里有一种征服绝症的快意,“临夏祖师死前留下的绝笔里说,以前有一位姓程的女医者,也曾用这个法子解了七星海棠之毒——”!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旋“是……假的?”霍展白一时愣住。。
“这支箭……难道是飞翩?妙风失惊,八骏,居然全到了?!
谁来与他做伴?唯有孤独!!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手下意识地紧紧抓着,仿佛一松开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妙风默然低下了头,不敢和她的眼光对视。!
“嘎——嘎——”忽然间,半空传来鸟类的叫声。。
““……”妙风在这样的话语之下震了一震,随即低声:“是。”。
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不是七星海棠。”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叹了口气,“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
“看衣饰,那、那应该是——!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腥气扑鼻而来,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两个月来,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达成新的平衡。……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例如那个霍展白。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死女人,我明明跟你说了,千万不要解他的血封——”霍展白忍不住发作,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不可理喻,“他是谁?魔教修罗场的第一杀手!你跟他讲什么昔日情谊?见鬼!你真的是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而风雪里,有人在连夜西归昆仑。。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颜色暗红,纵横交错,每一条都有一寸宽、一尺许长。虽然没有肿起,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虽然表皮不破损,可内腑却已然受伤。……”
““你有没有良心啊?”她立住了脚,怒骂,“白眼狼!”。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然而刚想到这里,他的神志就开始慢慢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