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头已经照进了冬之馆,里面的人还在拥被高卧,一边还咂着嘴,喃喃地划拳。满脸自豪的模样,似是沉浸在一个风光无限的美梦里。他已经连赢了薛紫夜十二把了。
妙风停下了脚步,看着白玉长桥另一边缓缓步来的蓝色衣袂,“妙水使?”
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
他只勉强知道了一些零碎的情况:比如她来到药师谷之前,曾在一个叫摩迦的村子里生活过;比如那个冰下的人,是在和她一起离开时死去的……然而,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她的离开、他的死去,她却没有提过。。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你……为何……”教王努力想说出话,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
然而奇怪的是,明力根本没有躲闪。
“……”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急促地呼吸。
霍展白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他忽然感觉手臂被用力握紧,然而风雪里只有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来。!
追电被斩断右臂,刺穿了胸口;铜爵死得干脆,咽喉只留一线血红;追风、白兔、蹑景、晨凫、胭脂死在方圆三丈之内,除了晨凫呈现中毒迹象外,其余几人均被一剑断喉。。
旋他瞬地睁开眼,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在暗夜里亮如妖鬼。。
““不过,教王无恙。”教徒低着头,补充了一句。!
“没事了,”他笑着,低下头,“我不是没有死吗?不要难过。”!
“呵……”薛紫夜抬头看了一眼教王的脸色,点头,“病发后,应该采取过多种治疗措施——可惜均不得法,反而越来越糟。”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只是一个杀人者。。
““呵,妙风使好大的口气。”夏浅羽不忿,冷笑起来,“我们可不是八骏那种饭桶!”。
雅弥?她是在召唤另一个自己吗?雅弥……这个昔年父母和姐姐叫过的名字,早已埋葬在记忆里了。那本来是他从来无人可以触及的过往。。
“妙水!”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努力抬起头来,厉声道,“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
“那就好……”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眼里带着一种“看你还玩什么花样”的表情,喃喃道,“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
“显然刚才一番激战也让他体力透支,妙风气息甫平,眼神却冰冷:“我收回方才的话:你们七人联手,的确可以拦下我——但,至少要留下一半人的性命。”。
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
““那么,能否麻烦薛姑娘尽快炼制出来?”他在榻上坐起,端端正正地向她行了一礼,脸上殊无玩笑意味,“我答应了秋水,要在一个月内拿着药返回临安去。”!
“带我出去看看。”她吩咐,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薛紫夜愣了一下,抬起头来,脸色极疲倦,却忽地一笑:“好啊,谁怕谁?”。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
在那一瞬间,妙风霍然转身!。
““愚蠢。”。
“廖青染没想到,自己连夜赶赴临安,该救的人没救,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她咬牙撑起身子,换上衣服,开始梳洗。侍女上前卷起了珠帘,雪光日色一起射入,照得人眼花。薛紫夜乍然一见,只觉那种光实在无法忍受,脱口低呼了一声,用手巾掩住眼睛。……”
“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
不等他辨明这一番话里的真真假假,她已走到榻前,拈起了金针,低下头来对着他笑了一笑:“我替你解开血封。”。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嗯。”薛紫夜应了一声,有些担心,“你自己撑得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