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水及时站住了脚,气息甫平,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上一跃的距离,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如今带着薛紫夜,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
的确,在离开药师谷的时候,是应该杀掉那个女人的。可为什么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鬼使神差地放过了她?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原来,真的是命中注定——。
“妙风大惊,连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灵台穴,再度以“沐春风”之术将内息透入。!”
妙水笑了笑,便过去了。。
然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看啊!”忽然间,忽然间,他听到惊喜的呼声,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这是什么?”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在每次他离开后,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等待来年的相聚。!
“好!”同伴们齐声响应。。
旋然而,她却很快逝去了。。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虽然,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
——雪域绝顶上,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
““瞳!你没死?!”她惊骇地大叫出来,看着这个多日之前便已经被教王关入了雪狱的人——叛乱失败后,又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他怎么可能还这样平安无事地活着!而监禁这样顶级叛乱者的雪狱,为什么会是洞开的?。
“他已经走了,”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安慰道,“好了,别想了……他已经走了,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你无法为他做什么。”。
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是的,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那么,也应该因她而结束。。
那曲子散入茏葱的碧色中,幽深而悲伤。。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太好了!”……
霍展白怔怔地看着他一连喝了三杯,看着酒液溢出他地嘴角,顺着他苍白的脖子流入衣领。
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廖青染点点头:“霍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不!”她惊呼了一声,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慌不择路的她,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
“瞳的眼眸沉了沉,闪过凌厉的杀意。。
“赤,去吧。”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
“霍展白望着她梳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求求你,放过重华,放过我们吧!”在他远行前,那个女子满脸泪痕地哀求。。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