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顿了顿,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我是想救你啊……你怎么总是这样?”
“薛谷主,你的宿命线不错,虽然中途断裂,但旁有细支接上,可见曾死里逃生。”这个来自波斯的女人仿佛忽然成了一个女巫,微笑着,“智慧线也非常好,敏锐而坚强,凡事有主见。但是,即便是聪明绝伦,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
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风也是那样的和煦,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
“他无论如何想不出,以瞳这样的性格,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
黑暗里的眼睛忽然闪了一下,仿佛回忆着什么,泛出了微微的紫。。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也终于是油尽灯枯,颓然地倒在玉阶上。
“算我慈悲,不让你多受苦了,”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握剑的手有些发抖,气息甫平,“割下你的头,回去向瞳复命!”
“妙风使,你应该知道,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病人就永远不会好。”她冷冷道,眼里有讥诮的神情,“我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你不懂医术,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
“不可能!她不可能骗我……我马上回去问她。”霍展白脸色苍白,胡乱地翻着桌上的奇珍异宝,“你看,龙血珠已经不在了!药应该炼出来了!”。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旋“死小子,居然还敢跑出来!”背后有人拎着大棒,一把将他提起。。
“她的脸色却渐渐凝重,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对方闭合的眼睛上。!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霍展白隐隐记起,多年前和南疆拜月教一次交锋中,卫风行曾受了重伤,离开中原求医,一年后才回来。想来他们两个,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然后那个女子辞去了药师谷谷主的身份,隐姓埋名来到中原;而那个正当英年的卫五公子也旋即从武林里隐退,过起了双宿双飞的神仙日子。!
想来,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是妙风?!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薛紫夜蹙起了眉头,蓦然抽回了手。。
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
“瞳的手缓缓转动,靠近颈部,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然后,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
““小心!”。
千里之外,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一路向北。……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她蓦然觉得惊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喃喃:“我救不了她。”
“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
仿佛是觉得疲倦已极,她裹着金色的猞猁裘,缩在他胸前静静睡去。。
“薛紫夜反而笑了:“明介,我到了现在,已然什么都不怕了。”。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然而却从不露面,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其实,在你抱着她在雪原上狂奔的时候,她已然死去。。
那么,这几日来,面对着如此大好时机,宫里其余那几方势力岂不是蠢蠢欲动?!
“谷主已前往大光明宫。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