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十二年前,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出卖了自己的人生!他终于无法承受,在黑暗里低下了头,双手微微发抖。。
“让我看看他!快!”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用力撑起了身子。。
“瞳的眼神微微一动,沉默。沉默中,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将她打倒在地。!”
“胡说!”一搭脉搏,她不由惊怒交集,“你旧伤没好,怎么又新受了伤?快过来让我看看!”。
几次三番和他们说了,不许再提当年之事,可这帮大嘴巴的家伙还是不知好歹。!
何况……对于明介的金针封脑,还是一点办法也找不到……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笑道:“这种可能,是有的。”。
然而,曾经一度,她也曾奢望拥有新的生活。。
““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谷主不能见瞳。”妙风淡然回答,回身准备出门,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身子一倾,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
他怔住,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
旋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妙水沉吟了片刻,果然不再管她了,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足下加力,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借力跃起------借着疾奔之势,她如虹一样掠出,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她知道谷主向来在钱财方面很是看重,如今金山堆在面前,不由得怦然心动,侧头过去看着谷主的反应。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然而走出来的,却是肩上挽着包袱的廖青染——昨日下午,夏府上的人便来接走了秋水音,她细致地交代完了用药和看护方法,便准备回到扬州家中。。
“他的手指停在那里,感觉到她肌肤的温度和声带微微的震动,心里忽然有一种隐秘的留恋,竟不舍得就此放手。停了片刻,他笑了一笑,移开了手指:“教王惩罚在下,自有他的原因,而在下亦甘心受刑。”。
帘子一卷起,外面的风雪急扑而入,令薛紫夜的呼吸为之一窒!。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为了逃出来,你答应做我的奴隶;为了证明你的忠诚,你听从我吩咐,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呵呵,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不停地哭。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
“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银针刺破了手指,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
老人的声音非常奇怪,听似祥和宁静,但气息里却带了三分急促。医家望闻问切功夫极深,薛紫夜一听便明白这个玉座上的王者此刻已然是怎样的虚弱——然而即便如此,这个人身上却依旧带着极大的压迫力,只是一眼看过来,便让她在一瞬间站住了脚步!。
“一声呼哨,半空中飞着的雪鹞一个转折,轻轻落到了他的肩上,转动着黑豆一样的眼珠!
薛紫夜冷笑起来:“你能做这个主?”。
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唉……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咬了一口软糕,又喝了一口药酒,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紫夜自有把握。”她眼神骄傲。。
反正那个瞳也已经中了七星海棠之毒,活不过一个月,暂时对她做一点让步又算什么?最多等杀了教王,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两个。。
“虽然师傅用药对她进行过平复和安抚,十几年过去后有些过于惨烈的记忆已然淡去,但是她依然记得摩迦一族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他和她被逼得跳入冰河逃生时的那种绝望。。
“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还没进去,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对他摆了摆手。。
仿佛想起了什么,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一分也刺不下去。!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他想开口问她,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看着薛紫夜,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薛谷主!”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摇晃着,“醒醒!”。
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喜怒,只是带着某种冷酷和提防,以及无所谓。。
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