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呵，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摩迦啊明介啊，都是些什么东西？我不过是胡乱扯了个谎而已。”瞳冷笑，眼神如针，隐隐带了杀气，“你方才为什么不告诉霍展白真相？为什么反而解开我的血封？”。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他一惊，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想救你这些朋友吗？”擦干净了剑，瞳回转剑锋逼住了周行之的咽喉，对着霍展白冷笑，“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放了他们。”。
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
沥血剑从他手里掉落，他全身颤抖地伏倒，那种无可言喻的痛苦在一瞬间就超越了他忍受力的极限。他倒在冰川上，脱口发出了惨厉的呼号！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是楼兰的王族吗？”他俯下身看着遍地尸首里唯一活着的孩子，声音里有魔一样的力量，“你求我救命？那么，可怜的孩子，愿意跟我走吗？”。
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
“薛紫夜却只是轻轻摇头，将手搭在桶里人的额头上。！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旋“呵。”他笑了笑，“被杀？那是最轻的处罚。”。
““啊？”妙风骤然一惊，“教中出了什么事？”！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谁？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
“你要替她死？”教王冷冷笑了起来，剧烈地咳嗽，“风，你愿意替一个谋刺我的人死？你……喀喀，真是我的好弟子啊！”。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
“是。”四名使女将伤者轻柔地放回了暖轿，俯身灵活地抬起了轿，足尖一点，便如四只飞燕一样托着轿子迅速返回。。
他甚至从未问过她这些事——就像她也从未问过他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求医。！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不同的是，这一次霍展白默默陪在她的身边，撑着伞为她挡住风雪。。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洞察世态人心，谈吐之间大有风致。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躲在一角落落寡合，却被她发现，殷勤相问。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最后扶醉而归。！
“怎么了？”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
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八弟，你——”卫风行大吃一惊，和所有人一起猝不及防地倒退出三步。。
他微微一惊：竟是妙空？……
“他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你看着吧，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
为什么要想起来？这样的往事，为什么还要再想起来——想起这样的自己！
“我的意思不是要债，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霍展白微怒。。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他忽然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完了，难道是昨夜喝多了，连这等事都被套了出来？他泄气地耷拉下了眼皮，用力捶着自己的脑袋，恨不得把它敲破一个洞。。
““好生厉害，”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居然以一人之力，就格杀了八骏！”。
“请阁下务必告诉我，”廖青染手慢慢握紧，“杀我徒儿者，究竟何人？”！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霍展白和其余六剑一眼看到那一道伤痕，齐齐一震，躬身致意。八人在大光明宫南天门前一起举起剑，做了同一个动作：倒转剑柄，抵住眉心，致以鼎剑阁八剑之间的见面礼，然后相视而笑。。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双肩激烈地发抖，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终于无法掩饰，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
六道轮回，众生之中，唯人最苦。！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了。”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有些怜悯。。